果然，當聽到李達康是趙立春的快刀後，沙瑞金眉頭輕皺了一下。
    不過，很快又恢複平靜。
    沉思了一會兒，又問道:“那達康書記的私生活，你了解嗎？”
    “私生活……”高育良搖搖頭，“一直以來，我和達康書記隻有在工作上的交流，其餘時……幾乎不說話。”
    “好吧。”
    沙瑞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點了點頭，站起身，伸出手。
    高育良一愣，也站起了身。
    雙手相握，沙瑞金意味深長道:“我是初來漢東，將來的工作，還希望育良書記多多支持！”
    “為人民服務！”高育良聲音不大，卻極為清晰。
    ……
    這一場會議之後，高育良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可以確定自己暫時是安全的。
    隻是有些不理解，明明自己才是最好的祭旗對象，為何到了關鍵時候，沙瑞金會把槍頭紮向李達康呢？
    不應該啊。
    斟酌了一會兒，也隻有一種可能。
    於是，撥通了趙學安的電話。
    這邊的趙學安正在等這通電話。
    “學安，你的禮物我收到了，有些出乎意料啊！”
    “嘿嘿。”趙學安笑了笑，“高書記，這麽說，今天的省委會議挺順利的了？”
    “我很順利，隻是苦了李達康了。”
    “是嗎。”趙學安停頓了一下，“這點苦算不了什麽，後麵還有黃蓮呢！”
    “啞巴吃黃蓮？”
    “差不多吧，我要沒猜錯，用不了多久，季檢察長就要找沙書記匯報工作了。”
    “匯報工作……”高育良眉頭輕皺，“是你一直壓著歐陽菁的問題？”
    “不是我，是ZY督導組。”
    “都差不多。”高育良點點頭，“要不這樣，今晚我有空，想請督導組還有你，過來吃個便飯。”
    “我沒問題，可特殊時期，ZY督導組真的不方便過去，萬一沙書記多想了，那就不好了。”
    “也對。”高育良點點頭，“那今晚你早點到，我家裏還有一瓶好酒。”
    “酒就不用了，我更喜歡喝可樂。”
    “沒問題。”高育良輕笑一聲，“晚上我等你。”
    “謝謝高書記。”
    電話掛斷，趙學安露出一抹笑。
    又傍上一條大腿，桀桀桀！
    “笑，笑，笑你個頭。”徐藝眉頭輕挑，“季昌明發信息給我了，說讓我去檢察院一趟。”
    “那就去唄。”趙學安淡淡然道:“我要沒猜錯，季昌明是想請你一起，向沙書記匯報歐陽菁的問題。”
    “他自己不可以嗎？”
    “當然不行。”趙學安平靜道:“匯報歐陽菁的問題，就等於得罪李達康，季昌明這麽聰明的人，肯定會拉一個墊背的。”
    “拿我當墊背的了？”
    “是督導組。”趙學安繼續道:“別為難他了，他是真不敢直接對李達康動手。”
    “還真是慫！”
    “徐處長，你父親是徐書記，當然不用慫，可季昌明檢察長不一樣，他是夾縫生存，理解理解吧。”
    話本理不糙，作為徐天長的女兒，徐藝無論做什麽，隻需要堅定立場就好。
    季昌明不一樣。
    他不僅得保持立場，還得考慮人情世故。
    ……
    當徐藝再次來到了檢察院時，季昌明等候已久，“徐處長，你可終於來了，歐陽菁已經把國內所有資產，全部轉移出去了，我懷疑……就在這兩天，她可能就會有動作。”
    “出逃？”
    “差不多。”季昌明雙手交叉，“事關重大，省委會議也結束了，咱們去找沙書記匯報一下吧？”
    季昌明依舊是一副老好人，誰都不想得罪的模樣。
    “好。”徐藝點點頭，後又想到什麽，問道:“季檢察長，你今年是不是快六十了？”
    季昌明一愣，尷尬地笑了笑，“差不多，估計……明年就要去政協了。”
    “不對，按照規矩，你還可以再幹五年！”
    “五年……”季昌明雙眸泛起一抹光芒，後又快速黯淡了下去，“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太好，能退二線還是早點退吧。”
    “話不是這樣說，我來漢東前，父親可是提及過你，說你有能力，也有信仰，再幹五年真不多。”
    “徐書記說的？”忽然間，季昌明呼吸變重。
    “嗯。”徐藝認真點頭，“季檢察長……你要不再考慮考慮，別那麽著急去政協。”
    “好，好，我再考慮考慮。”季昌明努力保持平靜。
    任何一個身居高位的官場老油條，曾經都是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
    季昌明亦是如此。
    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又想去政協養老呢？
    如今好像迎來了轉機。
    試想，如果徐天長能罩著他，他為什麽還要退居二線呢？
    完全有機會老夫聊發少年狂啊！
    就在胡思亂想之際，兩人已經來到了省委書記辦公室門口。
    白秘書通報過後，二人依次走了進去。
    “沙書記，我這裏有一件事，是關於大風廠的，想向你匯報一下。”季昌明繼續保持謙卑。
    沙瑞金抬起頭，又擺了擺手，示意兩人坐下說話。
    徐藝笑了笑，“沙書記，不好意思，隔了一天，又來麻煩您了。”
    “和我就不用客氣了。”沙瑞金點點頭，又看向季昌明，“季檢察長，咱們漢東檢察院，可要無條件配合督導組的工作啊！”
    “一定，一定。”季昌明笑嗬嗬應道:“所以，在匯報工作前，我特意把徐處長給叫了過來。”
    “很好。”沙瑞金滿意道:“什麽事兒，說吧。”
    “是這樣的，大風廠事件中另外一個關鍵人，歐陽菁在不停轉移國內資產。”
    “就是李達康書記的愛人？”沙瑞金微微皺眉。
    就在早上的會議上，他才敲打過對方，沒想到，還是不老實。
    真是欠收拾。
    “是的。”季昌明繼續道:“歐陽菁的身份特殊，我和徐處長商量過後，還是想向你匯報一下，再做決定。”
    沙瑞金沉思了一會兒，看向徐藝，“徐處長，你怎麽打算？”
    “嗯……”徐藝故作思考後，輕聲道:“要不再等等。”
    一個“等”字，讓季昌明驚了一下。
    早上的時候，他打電話給徐藝，對方說要等，至少等到省委會議開完再說。
    現在還得等？
    就不怕夜長夢多嗎？
    歐陽菁可不是善男信女，除了李達康這一層關係外，身後還有不少勢力。
    萬一等到最後，讓她跑了……可就不好交代了。
    季昌明急歸急，卻沒有反駁徐藝。
    而是靜待下文。
    倒是沙瑞金，很快反應了過來，“徐處長，你是打算考驗一下李達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