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書記辦公室。
    “沙書記，你快看，李達康正在直播上課呢？”田國富端著手機笑道。
    “上什麽課？給誰上課？”
    “給不作為官員上課。”田國富似笑非笑，“這是李達康新搞的項目，主要就是敲打不作為的官員，並且以直播的方式，讓同僚們監督，讓人民監督。”
    “呦，這麽新奇？”沙瑞金湊到了手機屏幕前。
    屏幕前的李達康一張撲克臉，義正言辭，唾沫橫飛。
    培訓班眾人就像犯了錯的學生，麵對老師挨訓時的表情。
    唯唯諾諾中，惶恐中帶著不安。
    “沙書記，看來李達康是想借著直播表忠心啊！”
    田國富呢喃中帶著謹慎。
    沙瑞金不語，盯著屏幕。
    田國富猶豫片刻，再次開口，“別說，這個李達康還真有點手段，能想出用直播的方式，接受同僚和人民的監督！看來……昨天的省委會議，他是聽進去了，知道打鐵還需自身硬，孺子可教。”
    沙瑞金還是未搭話，雙眸平靜且專注的盯著屏幕。
    見狀，田國富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跟著沙瑞金，一起聽課。
    “程度，你可真是膽大包天，胡作非為，作為光明區分局的公安局長，你心裏還有法律嗎？還有人民嗎？”
    “濫用職權，亂扣帽子，你平時就是執法的嗎？”
    “你一句話，不經過審問，就把和田商會的會長給扣了，還把人家的律師團也給抓了，你知道這給京州帶來多大的損失嗎？”
    “我告訴你，兩個億！”
    “整整兩個億！”
    “京州政府兩個億的訂單，擱淺了！”
    聽到這個數字，培訓班眾人都是一驚！
    尤其是孫連城。
    他看向程度，就像在看一個犯了天條的猴子，正在被鞭屍。
    “程度，你有什麽話說！”
    李達康雙手叉腰！
    “沒，沒有。”程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繼續低著腦袋。
    他是了解李達康的，別頂嘴，要不然……隻會激怒他。
    “一句沒有就算了？”顯然，程度服軟後，並不能讓李達康滿意。
    隻是他瞅了一眼攝像頭，捋了捋頭上的毛，再次發飆。
    “兩個億，你說一句話就能解決？我告訴你，沒門！”
    “吃著政府的飯，砸著政府的碗，我覺得，你該脫掉警服！”
    一聽要脫自己警服，程度終於抬起頭了，嘴巴張張合合……又不知道說什麽。
    嘴笨是一個方麵，另外一個方麵，他不想過多解釋，怕把趙學安牽扯進來。
    畢竟，李達康早就看趙學安不爽了，如今督導組也走了，若給他逮到機會，還不照死裏整！
    “程度，別以為不說話，就能敷衍過去，我問你，把和田一郎扣到光明區分局，是你一個人幹的嗎？”
    程度思索片刻，用力點頭。
    哪怕這是趙學安的主意！
    怎麽辦呢？
    讓他出賣自己的兄弟，那可比殺了他都難！
    “這個程度是什麽人？”屏幕前的沙瑞金問道。
    “光明區分局局長。”田國富頓了一下，解釋道:“其實，培訓班開始前李達康和我打過招呼，大致意思……這堂課，就是要整頓警風警紀，防止有人濫用職權，禍害群眾。”
    “和你打過招呼？”
    “打過。”田國富心虛道:“看得出來，李達康已經認識到自己錯了，這不……在反省改正呢。”
    “那這麽說，這個程度是警隊毒瘤？”
    “毒瘤算不清，但濫用職權是真的，並且不老實。”
    “不老實……”沙瑞金皺眉，“這人看上去挺老實的啊！”
    “外表罷了。”田國富再次道:“原本這事和他沒關係，濫用職權也隻是給底下小兄弟出頭，但李達康問起來，他不說實話，還在混淆司法公正。”
    “懂了，6000斤牛肉，都是他一個人吃的唄。”
    “沙書記說笑了。”
    田國富搓了搓手，隱隱有些不安。
    怕是要弄巧成拙了。
    李達康，你得穩住啊！
    培訓班中的李達康，更加激進，手指都快杵到程度臉上了。
    “你一個人毀了政府兩個億的項目，脫你警服都不夠！”
    “不夠！”
    “你老實交代，昨晚到底幹了什麽，為什麽不分青紅皂白把和田商會會長扣到你們分局！”
    “同夥又是誰？”
    “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馬上叫紀委過來！”
    瞬間，培訓班氣氛變了。
    原本大家以為，培訓班隻是批評教育，最多挨個處分之類的。
    李達康如今要叫紀委？
    這算怎麽回事？
    把人往死裏整嗎？
    一時間，人人自危。
    不過程度依舊硬氣。
    “李書記，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別誘導我攀咬其他人！”
    “你說什麽？”李達康側著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程度一個分局局長，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和自己這麽說話？
    倒反天罡！
    “沒什麽。”程度挺起了脊梁，“我說，扣押和田商會會長是我一個人的事，和其他人無關！”
    “好好好……有骨氣。”李達康拿出手機，“濫用職權，妨礙司法公正，現在我就聯係紀委！”
    “咚咚咚！！”
    就在李達康準備按下通話鍵時，培訓班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門打開，是一臉緊張的秘書小金。
    “沒看見我在上課嗎！”
    “對不起，李書記，育良書記已經到了門口，我攔不住。”
    話音落下，高育良已經出現在小金的身後。
    小金讓開身位。
    高育良走進培訓班，環視一圈後，目光落到了程度身上。
    “走！”
    一個字，鏗鏘有力。
    程度一愣。
    “我讓你走，聽不見嗎？”高育良雙手負後，壓迫感滿滿。
    “育良書記，我在上課！”李達康不開心了。
    “我知道。”高育良點點頭，“不過，我這裏有點事，正好需要程度去解決，所以……他得離開了。”
    兩人說話聲音都不大。
    火藥味卻十足。
    尤其是高育良，一直以來，他都是溫文爾雅的君子形象。
    今天的他，更添一份霸氣。
    程度有些恍惚，斟酌兩秒，立刻倒向高育良，收拾東西，就要離開培訓班。
    “程度，你給我站住！”
    李達康上前一步，來到了培訓班門口，攔住了去路。
    然後瞪著程度，提醒道:“我這個市委書記，指揮不了你一個光明區分局的局長了？”
    “達康書記，你在威脅我們的程局長嗎？”語言大師高育良上線。
    “威脅”兩個字，立刻讓程度從一個被批評者，變成為受害者。
    直播還沒關，高育良小試牛刀，先給李達康扣了一頂酷吏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