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棺材周圍的村民越來越多，已經從三十幾人變了五六十人。
    有老有少，長相各異，眼眸中的貪婪卻如出一轍。
    宣傳部長劉小紅挪到趙學安跟前，輕輕扯了扯袖子。
    “趙常務，直播還要繼續嗎？”
    “當然。”趙學安麵無表情，“不僅要直播，還要特寫，給這群村民一個特寫。”
    劉小紅倒吸一口涼氣，完全不知道趙學安的葫蘆裏裝了什麽藥。
    凹凹村的村民就是縣城婆羅門。
    按照正常邏輯，在鏡頭麵前，趙學安應該要維護桑瑜縣的營商形象。
    最好，能把這一個插曲跳過去。
    現實恰恰相反。
    趙學安不僅不藏著掖著，還要把桑瑜縣最差的一麵，展現到直播間，難道……瘋了嗎？
    再看直播間的小夥伴，都有點慌。
    “芭比Q了，是凹凹村的村民。”
    “大洋無人機的勘察路線有問題呀，為什麽要從凹凹村過？這不是把桑瑜縣的底褲給扒下了嘛。”
    “凹凹村？什麽鬼？”
    “我就是那個村出來的，說實話，這是個奇葩村，若不是本地人，劉華強想從村裏過都得交錢。”
    “這麽誇張？不交錢呢？”
    “不交錢可以試試，看見拿鐮刀的那個男人了嗎？王老三，我三叔，我結婚的時候從他家過，都拿了兩條煙！”
    “有這麽誇張嗎？”
    “誇不誇張，你從他家門口過一下就知道了，對了……他是老光棍，血濺五步的那種。”
    “好吧(??|||”
    “說實話，若因為這個村裏，大洋無人機選擇不在界安市建廠，那麽……所有村民都是罪人。”
    “讚同，我突然發現，桑瑜縣的領導們也是奇葩，這個時候還不掐直播？真想讓其他投資商見識一下縣城婆羅門的手段？”
    “愚者無畏吧。”
    “我聽說，上一個外企投資商從這裏過，被訛了2000塊，也不知道大洋無人機能給多少？”
    “那麽大的企業，至少翻十倍。”
    “哎，站在宏觀的角度去看，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桑瑜縣活該窮。”
    “我是桑瑜縣的人，我讚同這句話。”
    “……”
    這一刻直播間的人氣來到了巔峰。
    一開始，大家都希望大洋無人機能給桑瑜縣一個機會。
    如今再看，若大洋無人機拍拍屁股走人，也能理解。
    誰叫縣城婆羅門不好惹呢！
    “五萬，五萬！”
    回到現場。
    王老三左手提著鐮刀，右手伸出了五個手指，冷峻道:“車輪壓了我家門口五根草，一根一萬，總共五萬，少一分都沒門。”
    “五萬……”小裴輕輕笑了，“五萬對我們大洋無人機來說，不叫錢，可把錢給你們，總得有個說法。”
    “什麽說法不說法。”王老三露出一排黑色牙齒，啐了一口唾沫，“這裏是凹凹村，少一分錢，你們都別想離開。”
    說罷，回頭看向村民，“大家說對不對，五萬多嗎？”
    “不多。”身後的劉老二提著釘耙上前，“現在拿錢隻要五萬，接下來……每過一個小時，就得漲一萬，我沒開玩笑。”
    兩人態度給了其他村民極大的勇氣。
    眾村民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直接把勘察大巴給圍了起來。
    席地而坐，等著餡餅。
    坐在車上的高小琴搖搖頭。
    “華華，這些村民瘋了嗎？錢這麽好掙，我都想嫁到這個村子了。”
    “誰說不是呢。”林華華聳了聳肩，“趙常務說過，不把這群縣城婆羅門處理掉，桑瑜縣一輩子都發展不起來。”
    高小琴沉默點頭。
    驀然一瞬，她感覺趙學安真不容易，扶貧扶到這樣的村子，也是造孽。
    換做是她，估計得瘋。
    再看趙學安，他沒有任何動作，也不讓王勉等人有動作。
    隻是靜靜盯著凹凹村的村民。
    “五萬多了，我們大洋無人機有錢，卻不是傻子，五根草，最多賠你們五塊錢。”小裴冷言冷語。
    “五塊錢……哈哈哈。”王老三笑了，直接把鐮刀指向小裴，“我說了，五萬一分都不能少，不然……你們離不開凹凹村。”
    時機成熟，趙學安給高小琴使了一個眼神。
    再之後，大洋無人機財務提包下車。
    走至村民前，掂了掂手中包，“這裏是五萬塊錢，你們敢拿嗎？”
    “有什麽不敢！”王老三一把奪過包，拉開了拉鏈。
    定睛一看，樂壞了。
    整個包裏都是錢，絕不止五萬，再之後……轉手就把錢丟給身後的村民。
    “錢到手了，撤！”
    這一幕，直播彈幕刷屏，全都是對凹凹村的口誅筆伐。
    直呼不要臉。
    給桑瑜縣丟人，給界安市丟人，更是給湘省丟人。
    王老三管不了那麽多。
    他粗略看過，剛剛得那個包裏不低於十萬，這麽大一塊肥肉，夠他瀟灑兩年了。
    隻是……一瞬間，他就發現了不對勁。
    不知何時，周圍多了很多警察。
    越來越多。
    從製服看上去，還不是派出所，而是市公安局的警察。
    所有警察一臉肅氣。
    就在王老二懵逼時，黑著臉的程度，拿著喇叭，緩緩上前。
    “一群老鼠屎，什麽年代了，還搞黑風寨那一套。”
    “所有人給我聽著，我是市公安局局長程度，你們已經涉嫌搶劫和敲詐。”
    “現在全部給我回市裏接受調查！”
    村民都是一愣。
    之前，這種敲詐勒索的事，從來無人問津，今天又是怎麽了？
    這程度又是幹嘛的？
    作為凹凹村的扛把子，王老三第一個不服，他提溜著鐮刀上前。
    “我不管你是什麽局長，還是什麽所長，我隻知道……我家的草被車壓壞了。”
    “我要錢那是天經地義。”
    “還有，不要和我哇哇叫，我不怕你，有種……你拿槍打我噻！”
    王老三痞慣了，哪怕麵對光明區拳王，那是一點不慫。
    手中鐮刀還在比比劃劃。
    程度笑了。
    “有意思，有意思。”連說兩個有意思後，程度一把奪過鐮刀，反手就是一拳。
    沙包大的拳頭，隻是一下，就讓王老三沉沉睡去。
    “啐！”
    程度居高臨下，凝視著進入夢鄉的王老三，啐了一口唾沫。
    “搶劫、敲詐勒索、襲警、威脅公職人員……記下來了嗎？”
    “記下來了，程局。”身後的小警察點點頭。
    接著拿出銬子，將王老三銬了起來。
    直播間又一次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