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是一個月後。
    2017年一月。
    大洋無人機正式落戶桑瑜縣。
    施工建廠是個漫長的過程，按照預期至少也得半年。
    可趙學安不想等那麽久。
    為什麽？
    界安市太多的大學生，都需要這份工作。
    一個龍頭企業的誕生，就像一朵花，將周圍優質的小蜜蜂，統統吸引到了桑瑜縣。
    這也是李達康說的，花若盛開，蝶自來。
    如今呢，大洋無人機一邊建工，一邊已經開始招人。
    薪資持平北上廣深。
    薪資高，要求也高，年紀無所謂，最基本的條件就是大學畢業。
    無論什麽大學都行。
    這也是李達康說的，用經濟推動教育。
    這招很好使。
    原本，桑瑜縣很多地方都有學習無用說，大概意思……讀再多的書，最終不是在家種地，就是出去打螺絲或者送外賣，沒啥用。
    大洋無人機的出現，直接打這些人的臉。
    一個貧瘠縣沒有這麽多大學生，不過在宣傳部的努力下，界安市其他縣的大學生，也都想爭取一個機會。
    不知不覺中，桑瑜縣成了香餑餑。
    優質資源，快速聚攏。
    還有，因為大洋無人機是科技公司，正式開工前還搞了很多培訓。
    有償培訓。
    換一句話說，這個培訓更趨向於做慈善，又教技術，又給錢……大學生感動得熱淚盈眶。
    ……
    又是一個好天氣。
    常務副縣長辦公室。
    “趙常務，我弟來信了，說今年回來過年就不走了，不知道……你能安排個什麽職務？”
    說話的是宣傳部長劉小紅。
    寒冬臘月，她穿著小西裝，配著黑色打底褲，再加上盤起的頭發，說話時臉頰紅紅的，別有一番韻味。
    “咱弟確定了嗎？”
    “確定了。”劉小紅笑了笑，“趙常務，不過我弟說了，薪資方麵，不能低於魔都的工作。”
    “那是自然。”趙學安斟酌片刻，“劉姐，要不這樣，大洋無人機宣傳科還缺個副經理，我可以和高總說說。”
    “副……副經理？”劉小紅一愣，真的太意外了。
    “怎麽？咱弟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劉小紅繞過辦公桌，挪至趙學安身側，“趙常務，你幫了我這麽大的忙，姐都不知道怎麽報答你。”
    嗅到劉小紅身上的芬芳，趙學安向後挪了一步，“報答就不用了，大洋無人機落戶桑瑜縣，正是用人的時候，尤其在宣傳方麵尤為重要，希望咱弟盡心盡力就好。”
    “那有什麽要求麽？”劉小紅又問道。
    “要求……”趙學安笑了笑，“劉姐，你可是咱們縣的宣傳部長，咱弟要做什麽，還要我教嗎？”
    李達康說過，物盡其用，人也一樣。
    對於趙學安來說，劉小紅弟弟是什麽樣的貨色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劉小紅這個當姐的態度。
    換一句話說，一個三萬月薪的工作，買的不是劉小紅她弟，而是劉小紅。
    這樣想，那就值得很多。
    “劉姐，等咱弟任職之後，讓他做好兩樣事。”
    “第一，宣傳企業文化。”
    “第二，維持我的形象。”
    趙學安似笑非笑。
    劉小紅秒懂。
    不知不覺中，趙學安的這個常務副縣長的身份，已經開始和大洋無人機綁定。
    哪怕是若幹年後，在界安市有人提起大洋無人機，都會想到那個25歲不到的常務副縣長。
    終身政績！
    永不磨滅。
    ……
    又過了一個月，接近年關。
    桑瑜縣下雪了。
    “趙常務，今年回漢東嗎？”林華華手捧香飄飄問道。
    “你回去嗎？”趙學安反問。
    “回呀。”林華華理所當然道:“我爸昨天還給我打電話，說問我什麽時候到家，家裏包了餃子。”
    趙學安沒說話，走至窗台前，眺望遠方。
    小雪紛飛。
    這一刻，他竟然莫名有些孤單。
    電話響起。
    是程度。
    “兄弟，不好了。”
    “怎麽了？”
    “大洋無人機建工現場有人鬧事。”程度鼻音有點重。
    “還是那些縣城婆羅門？”
    “不是。”程度猶豫了下，“比婆羅門更麻煩，應該是地頭蛇。”
    “抓起來！”
    “不好抓。”程度壓低聲音，“這些人不是普通地頭蛇，身後有保護傘。”
    “保護傘？誰？”
    “……省裏的人。”
    “知道了，馬上來。”趙學安應了一聲，掛斷電話，穿上了外套。
    “怎麽了？”林華華意識到不對勁。
    “有人在鬧事。”趙學安想了想，“走，和我一起去。”
    “嗯。”
    ……
    大洋無人機的生產基地離縣政府並不遠，開車隻要了二十分鍾。
    到達地點後，趙學安發現建工方停了，施工處還多了幾輛警車，以及十幾輛黑色奧迪。
    奧迪車清一色湘省牌照。
    趙學安皺眉下車，程度走了過來。
    “怎麽回事？”趙學安問道。
    “地頭蛇來了。”
    “地頭蛇？”趙學安有點懵，“什麽樣的地頭蛇，能讓你都忌憚？”
    “省裏的地頭蛇。”程度挑了挑眉頭，看向那一排奧迪車，“看見了嗎？都是騰龍建工集團的車。”
    “騰龍建工集團……”趙學安啐了一口唾沫。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山頭，就像漢東，之前有漢大幫，如今有沙家浜和秦家浜。
    而湘省也有自己的山頭。
    騰龍集團就是山頭。
    這個山頭雖然不能和漢大幫相提並論，可也絕對危險。
    尤其是這幾年，騰龍集團幾乎承包了湘省三分之一的建工市場。
    聽說省裏都有高人。
    大洋無人機最開始建工時，市長陸蛟龍也提議過，把建工項目交給騰龍集團。
    不過趙學安沒答應。
    為什麽？
    騰龍集團的報價貴是一個問題，最主要……質量沒有保障。
    事故頻發。
    思索再三，又和高小琴商量了一下，還是把建工事宜交給了一個省外公司。
    隻是沒想到，建工一個月了，找茬的上門了。
    就在趙學安考慮對策時，一個戴著墨鏡的平頭男，緩緩從黑色奧迪車上走了下來。
    來到了趙學安跟前。
    “你好，趙常務，我是騰龍集團經理雷淩揚，今天過來，就是和你打一個招呼。”
    “什麽招呼？”
    “由我們騰龍集團接手大洋無人機生產基地。”
    “你在開玩笑吧？”趙學安微微眯眼，“建工合同簽了，施工也一個月了，這個時候換建工公司，你覺得合適嗎？”
    “沒什麽不合適的。”雷淩揚笑了笑，轉頭看向施工工地，“我們接手，工程依舊，至於之前的建工公司，我們來處理！大洋無人機隻需要提高30%的建工預算，如何？”
    趙學安也笑了，“如果我說不行呢？”
    “不行？”雷淩揚搖搖頭，“在湘省這地，我們不點頭，任何一家企業都無法施工。”
    “這麽霸道？”
    “霸道慣了。”雷淩揚無所謂，“趙常務，我知道你有些手段，沒事，我不攔著，你可以使使看。”
    “不過呢，我隻給你三天時間。”
    “若三天後，你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我可以保證，大洋無人機的生產基地，必須爛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