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小心翼翼的徐葳蕤，驀然一瞬……趙學安心裏酸酸的。
    他想娶徐葳蕤，可終是門不當戶不對。
    階級跨越沒那麽容易。
    如果有例外，可能就是侯亮平。
    為此，趙學安還向徐藝打聽過，當初鍾小艾為什麽會接受平庸的侯亮平。
    答案很震驚！
    當時，鍾小艾的第一選擇，並不是侯亮平，而是一個叫蘇晨的男生。
    那個男生很優秀，還是大院子弟，對鍾小艾也有好感。
    不幸的是，那個男人後來跳樓了，聽說是有抑鬱症，不過……最先消息，他的死和鍾翰脫不了幹係。
    正因為如此，鍾小艾才會那麽仇視鍾翰。
    蘇晨跳樓後，鍾小艾低迷了一年，並且屢次割腕。
    直到侯亮平出現。
    說實話，侯亮平是暖男，和鍾小艾還是同學……最重要，他出現的時機很好。
    於是，在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下，鍾小艾開始嚐試接納他。
    這些鍾正國都看在眼裏。
    為了防止女兒再幹傻事，門不當戶不對也就算了，勉強接受侯亮平成為上門女婿。
    徐藝說過，這是個例外。
    趙學安也相信那是例外。
    階級若是那麽容易跨越，也就沒有任何魅力了。
    趙學安自己還好，哪怕徐家不接納他，以他如今的實力和人脈，依舊可以平步青雲。
    隻是徐葳蕤呢？
    這妮子真的很鍾意趙學安，因此他找過徐天長，表明心意。
    徐天長說了，若趙學安心想娶徐葳蕤，就得拿出最大的誠意。
    什麽是最大誠意？
    就是最在乎的東西。
    趙學安最在乎的就是仕途，於是徐天長出了一道送命題。
    想娶徐葳蕤可以，拿最在意的東西換，隻要趙學安可以放棄仕途，就可以娶徐葳。
    這個題有幾分真，幾分假，趙學安不敢肯定。
    仕途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他不能賭，更不能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的手裏。
    當趙學安握緊自己命運時，徐葳蕤就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兒。
    她不能去勉強趙學安，也無法說服父親，就連像鍾小艾一樣自殘，她都做不到。
    她不怕疼，也不怕死。
    她怕的是，真以死相逼，徐天長會把怒火牽連到趙學安身上。
    她也不是沒人要。
    九月份最高檢來了一批新人，其中一個男生，很喜歡黏在徐葳蕤身後。
    那個男生條件很好。
    長相和身材不輸趙學安，還是清北大學畢業的，家裏住過軍區大院。
    換言之，是個京城少爺。
    並且，這個京城少爺並不蠻橫，人很謙虛，有禮貌，有學識，風趣幽默……隨便放到一本小說裏，都是主角模板。
    偏偏，他還對徐葳蕤一見鍾情。
    徐葳蕤呢？
    她果斷拒絕那個男生，因為她知道，不拒絕，不闡明立場……就是對趙學安不尊重。
    二月的京城真的很冷。
    一寒風吹過，徐葳蕤抬起眸子，小聲，“學安，我不是讓你為難了？”
    “才沒有。”趙學安脫下自己的外套，從身後，將徐葳蕤包裹起來，“對不起，是我讓你為難了。”
    “葳蕤，相信我，終有一天，我會向徐書記證明，我有資格娶你。”
    這一刻，趙學安格外認真。
    徐葳蕤開心點頭。
    真的很開心，好像這樣，哪怕沒有那張結婚證，她也無所謂了。
    “走，買東西。”
    趙學安拉起徐葳蕤的手。
    “買什麽？”
    徐葳蕤手心帶汗。
    “鐲子。”
    十分鍾後，兩人來到了商場，趙學安又直奔金店。
    挑了一個黃金手鐲。
    足足五十克！
    破天荒的，徐葳蕤沒有拒絕，戴上手鐲後，迎著商場的日光燈，看了又看，喜歡得不行。
    “這個算定情信物嗎？”徐葳蕤搖晃著手腕上的鐲子，眼睛裏藏著星河。
    “算。”
    趙學安溫暖笑了笑，輕輕抱住對方。
    似有芬芳衝進心房。
    ……
    新年時光，趙學安在京城待了三天，這三天很放鬆。
    陪著徐葳蕤吃吃喝喝，逛逛街，聊聊天，還看了升旗。
    最後一天，探望了侯亮平。
    就像祁同偉說的那樣，如今的侯亮平狀態不錯，還胖了一點。
    隔著玻璃，侯亮平凝視著趙學安，笑容由內而外。
    “學安，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趙學安側頭腦袋，似笑非笑，“亮平哥，你好像更帥了，這小寸頭……太有魅力了。”
    “低調，低調，雖然是實話，可要被祁同偉聽見了，他還不得氣死。”
    “你還怕他？”
    “不是怕，是沒辦法。”侯亮平聳聳肩，“再怎麽說，他也是我學長，一家老小還得靠他照應，等我出去……咱倆再蛐蛐他。”
    “也對。”趙學安深深吸了一口氣，稍稍認真了一點，“亮平哥，有沒有想過以後？”
    “當然。”侯亮平保持微笑，“我想好了，等我出去，就去做生意，大生意。”
    “多大？”
    “怎麽著也得幾十萬吧。”
    “幾十萬？亮平哥，你有本錢嗎？虧了怎麽辦？”
    “有。”侯亮平深吸一口氣，略顯苦澀，“忘了和你說了，我和小艾離婚後，她給我留了一大筆錢，隻要不亂花，後半輩子不愁。”
    趙學安精神上被晃了一下。
    又快速釋懷。
    是啊，侯亮平都這樣了，鍾小艾憑什麽還不離婚！
    感情？
    那有點扯，到了鍾小艾這個級別，她絕不會允許自己的伴侶有政治汙點。
    “亮平哥，問一個問題。”
    “說。”
    “後悔了嗎？”
    “沒有。”侯亮平搖搖頭，眼神一如既往的堅定，“除掉鍾翰，是我一生中做過最正確的事。”
    “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
    “和鍾主任結婚。”
    “當然沒有。”侯亮平眼神溫柔，“能娶到小艾，是我一生中最榮幸的事，哪怕已經離婚。”
    趙學安沉默了。
    有那麽一瞬，他挺佩服侯亮平，拿得起，放得下，且不庸人自擾，爺們。
    探監結束。
    按照侯亮平的要求，從監獄內出來，趙學安點了一支煙，又啐了一口唾沫，還不能回頭。
    一支煙沒抽完，電話響起。
    是程度。
    “學安，好消息，湘省公安廳已經成立了掃黑專案組，目標騰龍集團，接下來隻要調查取證，就可以將雷家兄弟繩之以法了。”
    “你怎麽知道的？”
    “我剛去公安廳開的會。”程度有些小嘚瑟，“別說，今天杜廳長老實多了，見到我又是遞煙，又是說好話，還想讓我擔任掃黑專案組的副組長，協助他抓人。”
    “請假！”
    “什麽？”
    “我說讓你請假，病假。”趙學安不容置疑，“兄弟，相信我，吃肉的事，輪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