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蛟龍的思緒飄回到了四年前。
    那時，林嘯天剛從ZY調任湘省，任職省委書記。
    按照道理說，任期內沒有大問題，就能回到ZY，更進一步。
    可偏偏上任第一個月，就發生了一起特大貪腐事件。
    起因是湘省油氣集團項目造假，出現了十個億的虧空。
    那可是2013年的十個億。
    這麽大的一個窟窿，很快引起了省委的重視，並成立了專案組。
    就在成立專案組的當天，油氣集團總裁自殺了，還留下了一份遺書，矛頭直指遲南北。
    大致意思，這些虧空是他和遲南北兩人的傑作，他一死，算是給黨和ZY一個交代。
    可笑的是，死無對證的情況下，省紀委在和檢察院商量後，經過政法委書記雷平的同意，對遲南北進行了立案。
    那場風波非常大！
    剛來湘省的林嘯天為了立威，就打算趁這個機會，殺雞儆猴。
    誰是雞？
    遲南北！
    被立案調查後遲南北，連一個申訴的地方都沒有，也沒人願意為他出頭。
    不過，當時他有一個秘書叫李笑！
    李笑跟了遲南北很多年，明白他的作風，也知道他是清官。
    於是偷摸跑到了京城，帶著自己的證據，找到了ZY紀委。
    ZY察覺到了貓膩，就安排了ZY巡視組，來到了湘省。
    還是鍾小艾帶隊。
    那時的鍾小艾，剛剛任職ZY監察室八室主任，同樣想證明自己。
    經過多番調查和努力，他不僅還了遲南北一個明白，還將省委秘書長給立案了。
    原因，油氣集團虧空的十個億，並非是遲南北貪汙，而是省委秘書長的傑作。
    當時的省委秘書長是個狠人，貪汙事件掩藏不住時，他就安排人處理掉了油氣集團總裁，還留了一份假遺書。
    這份遺書騙過了省委，沒騙過鍾小艾。
    可惜的是，遲南北沉冤得雪，為他進京告狀的秘書李笑，在兩個月後，死於了車禍。
    這一件事，在當時鬧得非常大。
    鍾小艾回京後，將前因後果上報了ZY，再後來……包括林嘯天在內，一眾省委都被ZY記過批評。
    說到這，陸蛟龍垂下頭。
    “因為這件事，林書記的仕途算是定格在了湘省，他心裏有怨，我能理解。”
    “但我和遲書記也是受害者！”
    “他止步不前，沒有為難我們，也沒再給我們任何進步機會。”
    “原本啊，我和遲書記打算幹完這一屆，或許就能去政協養老，如今看來，不太可能了。”
    “剛剛的會你也聽到了，大洋無人機直播爆雷藏不住，連ZY都知曉了。”
    “林書記估計恨死我們了！”
    “對了，當年除了李笑為了遲書記奔波外，我也出力了力，給遲書記作了證！”
    “其實，如果我不出來作證，遲書記被立案，我就是下一個市委書記。”
    “可良心終是過意不去。”
    “想想，可能我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不對，這次事鬧得這麽大，林書記不會放過我的。”
    “原本我不叫陸蛟龍，進了仕途後，才改的這個名字。”
    “陸地蛟龍，多霸氣的名兒，可現實把我變成一條蟲。”
    “我就搞不懂，我為什麽這麽倒黴。”
    “為什麽兩次大事都發生在界安市？”
    “學安，你能告訴我嗎？”
    此刻的陸蛟龍，真的很像一條可憐蟲。
    滿眼憂傷。
    趙學安搖搖頭，“陸市長，那不是你的錯，真不是你的錯。”
    “你做的非常好，真的非常好了。”
    “可林書記不會滿意。”陸蛟龍帶著自嘲道:“林書記是個隻注重結果，不看重過程的人。在他眼裏，界安市兩次大事件，直接斷送了他的仕途，還有……他這人很小氣，真的很小氣。”
    背後蛐蛐領導不是好習慣。
    陸蛟龍管不了那麽多，就是感覺委屈，很委屈！
    他就是要蛐蛐林嘯天。
    趙學安不知道說什麽。
    長舒一口氣後，問道:“陸市長，有當年那個李笑的資料嗎？”
    “他……”陸蛟龍想了想，“具體資料，我得回去讓秘書找一找。”
    “好，找到後，發給我！”
    ……
    當趙學安走出醫院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來。
    奔波一天，疲憊不堪。
    一大早去機場，接了徐家姐妹加鍾小艾，中飯沒吃，又因為爆炸風波來到了醫院。
    再之後，都沒休息，又被陸蛟龍拉到大洋無人機生產基地開會。
    還和林嘯天麵對麵交流。
    天黑之時，二次來到了醫院，和又陸蛟龍談了許久。
    說實話，太累了。
    站在醫院門口，凝視著黑壓壓的天空，趙學安點了一支煙。
    也就在這時，他察覺到了不對勁。
    身後有人在靠近。
    沒有多想，猛然轉身，進入了戰鬥狀態！
    “趙常務，是我！”
    “涼萍……”趙學安鬆了一口氣，“人嚇人，嚇死人，你怎麽在醫院？”
    “我……我……”薑涼萍結結巴巴，不知道說什麽。
    “算了。”趙學安看了一眼時間，“天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家，還有……最近注意安全。”
    “嗯。”
    趙學安邊駕車，邊思考，腦細胞異常活躍。
    很多問題，他都有了模糊的猜測。
    想驗證這些猜測需要時間，不過……現實可能比猜測更加殘酷。
    副駕上的薑涼萍心思有點重。
    好幾次欲言又止。
    “怎麽了？”趙學安拉回思緒，側頭看了一眼薑涼萍。
    “嗯……”薑涼萍想了想，“趙常務，我家的房子蓋好了，謝謝你。”
    “就這事？”
    “就這事。”薑涼萍垂下眸，“趙常務，我以後會認真工作，努力賺錢，報答你！”
    趙學安平靜搖頭。
    輕聲道，“涼萍，你是好孩子，好孩子值得有個好未來，經營好自己的生活，不是為了誰，是因為你值得。”
    “好！”
    兩人一路沒再說什麽。
    眼見就要送薑涼萍到家時，趙學安手機響了起來。
    是林華華！
    電話接通，對麵聲音無比焦急！
    “學安，富華招待所起火了，高總電話打不通。”
    “富華招待所？”趙學安一腳刹車，臉色瞬間蒼白。
    毫無血色！
    “對，就是高總入駐得富華招待所，火警已經來了，我就在現場，好多濃煙！”
    趙學安失了神。
    片刻後，猛打方向盤，油門踩到底，並且不斷打電話。
    打給高小琴，無人接聽。
    打給徐葳蕤，關機。
    打給徐藝，無人接聽。
    打給鍾小艾，無人接聽。
    饒是心智不拔的趙學安，在這一刻，徹底失了分寸。
    以上四人，都是在他的安排下，住進了富華招待所。
    她們四人若有一人出現意外，趙學安一輩子也毀了。
    不僅仕途，還有良心。
    連闖三個紅燈後，黑色奧迪來到了富華招待所門口。
    黑夜中，火光衝天！
    現場已經被火警戒嚴，包括林華華等一眾人群，都在戒嚴線外。
    火勢很大，有人拿起手機開始直播。
    也就在這時，一男子勢如疾風，闖進鏡頭，越過火警封鎖線，衝進了火場，沒有一絲猶豫。
    正是趙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