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房間內，趙學安開始反客為主。
    鍾熠莫名汗流浹背。
    “趙學安，你剛剛說的那些話，可有證據？”
    “哈哈哈。”趙學安笑了，“鍾書記，你沒事吧？你都說了，這個房間內安裝了反竊聽設備，說話需要證據嗎？”
    “沒證據的話，你又怎麽敢亂說？”
    “是不是亂說，你心裏清楚，鍾書記，條件我開了，答不答應，隨便你。”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鍾熠咽了咽口水，“小旭是生意人，有兩家上市公司不奇怪！”
    “那就沒得談了。”趙學安收起笑容，靠在椅背上，“鍾書記，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把鍾旭送上刑場，和我把鍾旭送上刑場，那是兩個概念！”
    “前者，我念你一個好！”
    “後者，我會連你一塊兒收拾！”
    趙學安雙眸泛著幽光。
    鍾熠忽然感覺不對勁。
    為什麽？
    明明是他讓人把趙學安帶回來問話，怎麽聊了一會兒，自己就被牽著鼻子走了？
    真是敗筆。
    強行冷靜下來後，鍾熠退而求其次。
    “趙學安，其實，你和小旭之間一直都有誤會！”
    “我和小旭沒想過為難過你。”
    “要不這樣，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繼續擔任政府方與大洋無人機的對接人！”
    “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如何？”
    鍾熠慫了。
    真慫了。
    在他固有印象中，鍾旭是一匹狼，無往不利的狼。
    這一刻，狼被虎盯上了。
    “趙學安，身處官場，沒必要咄咄逼人，就算你能把小澤一郎帶回國，也說明不了什麽。”
    “隻要我願意，你們就是狼狽為奸，串聯口供，誣陷小旭。”
    “至於你說的什麽漢東臥底，殺手，眼鏡王蛇……我都不知道，小旭也不知道。”
    “我想，你大概有臆想症！”
    “再說了，官場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你也沒必要盯著小旭不放。”
    “麵子我給你，要不要，隨你！”
    鍾熠底氣不足，留了台階。
    奈何趙學安不稀罕。
    他搖搖頭，眼神堅定。
    “鍾旭必須死刑！”
    “為什麽？”
    “薑涼萍。”趙學安呼吸變重，“有些事我可以不計較，有些事，我必須計較！”
    “薑涼萍……”鍾熠愣了一下，“為了一個鄉下野丫頭，你確定？”
    趙學安不語，右手緊握著手機掛墜。
    那是薑涼萍留下來的。
    正麵，ZXA
    背麵，長命百歲
    如果這個理由還不夠，趙學安即便登頂仕途，也無任何意義。
    ……
    傍晚。
    沒憑沒據，再加上趙學安正被鍾小艾等人關注著，問話結束後，鍾熠隻能抓了又放。
    離開了幽暗的會議室，鍾熠背後發涼，找到一處安靜地，撥通了弟弟電話。
    “旭，聽我說，別逗留了，趕快走，越快越好。”
    “走？”鍾旭冷笑，“哥，趙學安和你說了什麽。”
    “他知道，什麽都知道。”鍾熠有點急，“小澤一郎在不在國內，這個我不清楚！可你在漢東的布局，他全部知道！”
    “知道又何妨？他有證據嗎？”
    “你在賭？”鍾熠吃驚，“旭，從小到大我沒說過你什麽，這一次，你必須聽我的，趕快走，越快做好！趙學安比你想象中更難纏！”
    鍾旭沉默片刻。
    搖搖頭，“哥，如果趙學安有證據，他早就該動手了！之所以沒動手，無非就是沒證據！不用慌！”
    比起鍾熠，鍾旭冷靜很多。
    “證據早晚都會有的。”鍾熠依舊憂心忡忡，“趙學安這種人太可怕，現在沒有證據，不代表一直沒有證據！”
    “現在沒證據就夠了。”
    “什麽意思？”
    “我說過，先下手為強。”鍾旭不急不慢玩著手中的匕首，“花斑虎已經到了，趙學安不是說淩晨十二點不見不散嗎？那我就給他一個機會！”
    “物理超度他！”
    鍾旭陰森森一笑。
    掛斷電話後，看向對麵抱著狙擊槍的花斑虎。
    “埋伏好，事成後，五百萬，看準點，千萬別失手。”
    “放心！”
    花斑虎打開手機，確認訂金已經到賬後，滿意一笑。
    這錢也太容易掙了。
    等花斑虎埋伏好後，鍾旭拉開窗簾，打開別墅內所有燈。
    再之後，給趙學安發了一條信息。
    “別忘了，十二點，我等你！一個人來，涼萍給你留了東西。”
    接著，鍾旭靠在沙發上，開始等待。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月黑風高。
    烏鴉啼鳴。
    淩晨十二點，身著黑色衛衣的趙學安著實赴約。
    奈何鍾旭不講武德，不僅安排了花斑虎伏擊，還安排了幾個肌肉爆炸的大鼻子老外。
    大鼻子老外們，個個都是一米九以上，滿臉橫肉。
    當趙學安推門而入時，眾人都笑了。
    鍾旭更是坐在沙發上，搖搖頭。
    “趙常務，讓你一個人來，你還真一個人來呀？真有勇氣！”
    “對了，沒帶竊聽設備吧？忘了和你說，這裏也剛安了反竊聽設備。”
    看得出來，大家都在防備著竊聽手段。
    趙學安摘下衛衣上的帽子。
    神色淡漠。
    “鍾旭，叫了這麽多人，怎麽？你在怕？”
    “對，我在怕。”鍾旭冷笑，“我哥說你很厲害，我深信不疑，多安排一點人，很正常嘛！”
    “涼萍的東西呢？”
    “喏。”鍾旭抓起桌上的報紙，疊了疊，丟到趙學安腳下。
    這張報紙來自十天前！
    也就是匕首源代碼被泄露後，省委宣傳部對趙學安口誅筆伐的那張報紙。
    “這是涼萍留下來的？”
    “是。”鍾旭點了一支卡比龍，“說實話，我真挺喜歡薑涼萍的，奈何她心裏隻有你。”
    “跑車接了她半年，她愣是沒給一次機會，可你被媒體口誅筆伐時，她主動找上我，希望我去找我哥，還你清白。”
    “真是一個深情的丫頭！”
    “我沒想過殺她，可那天太不巧，小澤一郎找上了門要錢。”
    “薑涼萍很聰明，她在報紙上見過你和小澤一郎的合照！”
    “正因為如此，當她在這間房子見到小澤一郎時，很快明白了是我在設局。”
    “都是天意呀。”
    “事情瞞不住，我隻能殺了她，沒其餘辦法。”
    “別誤會，原本我沒打算用眼鏡王蛇，是她自己逃跑時，慌不擇路才被咬了。”
    “不過還真讓她跑掉了。”
    “那天的雨太大，原本我以為她被蛇咬了後，會直接去醫院，於是……我就順著醫院方向追了過去。”
    “萬萬沒想到，她去找你了！”
    “要知道，是個正常人被蛇咬後，都會去醫院，她偏不！”
    “後來我想了想，她這是用生命去提醒你，有人在做局。”
    “真是一個了不起的丫頭。”
    說到這，鍾旭搖頭訕笑。
    趙學安低頭沉默。
    鍾旭說的沒錯，正常人被蛇咬了之後，都會去醫院。
    薑涼萍沒去，是因為她手機中偷拍了一張照片。
    鍾旭和小澤一郎的照片。
    隻要趙學安看到這張照片，就能知道誰在設局。
    所以呀……
    薑涼萍忍著蛇毒，一路奔跑，鞋都跑掉了，手機卻一直緊緊攥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