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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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聽要聯係趙學安,李達康又不開心了。
    今天他打了孽徒兩個電話,都被掛了,身為一個老師,李達康的心算是涼透了。
    孽徒在幹嘛?
    吃著烤鴨,喝著沒有過期的飲料,笑容幹淨又陽光。
    “梁姨,這個糖醋排骨真的很絕,無論色澤還是口味,太有食欲了。”
    “喜歡就多吃一點。”梁露站起身,笑著把裝排骨的盤子,往趙學安跟前挪了挪。
    為了這一頓晚飯,趙學安連中飯都沒吃,連幹兩碗大米,還是不見飽。
    主要菜太好吃了。
    梁天佑今天興致也不錯,喝了一瓶啤酒,吃了不少烤鴨。
    沒有一隻鴨子能離開京州,絕不是一句玩笑話。
    剛出爐的鴨子,外焦裏嫩,肥而不膩,脆脆的皮,一口咬下去,人間美味。
    梁天佑屬於土生土長的京州人士,隻是後來去了京城,很長時間沒有吃到這一口。
    今天也算滿足了口腹之欲。
    吃得差不多,梁天佑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紙巾,擦了擦嘴,目視著右手邊的年輕人。
    “學安,我要沒記錯,過完年後,你就二十八了吧。”
    “是的,梁叔。”趙學安也放下筷子,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禮貌又謙卑。
    “很好,很好。”梁天佑點點頭,“我聽說,前段時間,你抓勒萬和凱恩兩個間諜時,還受傷了?”
    “一點擦傷,無事的。”
    “夠拚,不過,也要注意安全。”接著,梁天佑話鋒一轉,“學安,我今天可是和鍾書記坐了同一架航班,還聊到了你了。”
    “鍾書記?”趙學安佯裝吃驚,“是鍾正國書記嗎?他也來漢東了?”
    “是他。”梁天佑沉默片刻,壓低了聲音,“學安,你得罪過鍾書記?”
    這個問題,趙學安不想否認,也否認不了。
    “梁叔,我和鍾書記沒過節,不過和他家的小輩有過節。”
    “鍾旭的事?”
    “不止。”趙學安坦然道:“三年前,鍾翰伏法,我也遞了刀子。”
    “三年前,24歲?”
    “是的。”趙學安認真起來,“當時年輕氣盛,遇不到不公道的事,沒忍住!不過,最後動刀子的是侯亮平!”
    “侯亮平……我知道他,鍾正國書記的前女婿,也是個理想主義者。”
    京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鍾家那點事,早就傳開了。
    在梁天佑眼裏,侯亮平是個理想主義者,但又不能否認,這個世界需要理想主義者。
    “學安,這麽說,你知道自己得罪了鍾家?”
    “知道。”
    “後悔嗎?”
    “不後悔。”趙學安笑了笑,“大丈夫有可為,有可不為,事情重來一遍,我依舊會那麽選。”
    這是趙學安心裏話。
    為攀高峰,他可以不擇手段,同樣,為了心中的理想,他也願意跌入深淵。
    兩者不矛盾。
    “年輕,真好。”梁天佑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學安,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骨子裏的那執著勁,這也是一個人精氣神,或許……這種執著會成為你進步的絆腳石,但老來回憶,問心無愧。”
    兩人對話,梁露聽在耳朵裏,不由擔憂起來。
    用胳膊肘杵了一下梁天佑。
    “大哥,學安若真有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觀。”
    看吧,琴姨很好,梁姨也不差。
    梁天佑笑了笑,“露露,你多慮了,隻要學安不犯錯,就算是鍾正國,也拿捏不了他。”
    聞言,梁露鬆了一口氣。
    畢竟在她眼裏,趙學安和祁同偉完全不同!這麽幹淨純粹的侄兒,怎麽可能會犯錯呢?
    “學安,你覺得李達康這個人怎麽樣?”梁天佑又問道。
    這句話,問到趙學安心裏了。
    沒人比他更了解老恩師。
    梁天佑問了,他必須好好說道一下。
    “李達康,酷吏,摘桃,甩鍋,反複無常,想找他一個優點很難。”
    “這麽差勁?”梁天佑有些吃驚。
    “就是這麽差勁。”趙學安繼續道:“最關鍵,李達康這人還賊摳門,不僅對自己摳,對別人也摳。”
    “比如呢?”
    “一件羽絨服,穿了十幾年,都起包漿了還在穿。再比如,一紮娃哈哈,放了一年多,過期了都沒喝。”
    “是挺摳門的。”梁天佑緩了一下,“那李達康,對家人也摳門嗎?”
    “摳!大概一個月前,他留學女兒回國,讓他開個後門進體製工作!結果,他沒同意,鬧到最後,兩人簽了斷絕父女關係協議書。”
    梁天佑先是一愣,然後笑了。
    “學安,你這是在誇李達康呢?”
    “具體的說,是客觀評價。”趙學安難得認真,“李達康這人缺點真的很多,多到一本書都寫不下!不過……他有一個優點。”
    “什麽?”
    “天生的政客!數據不會說謊,無論是幹縣長,還是市委書記,他都能在短時期內,拉動地方的GDP!並且,李達康極為愛惜自己羽毛,凡是帶汙點的事,他都不幹!曾經有個商人說過,和李達康當朋友,是他做過最失敗的選擇。”
    話聊到這,梁天佑已經全明白了。
    “學安,你是說,這次李達康是被冤枉的?”
    “是的。”趙學安中立道:“心硬了一輩子的人,難得露出一次軟肋,就被人捅了刀子,想想也是活該。”
    “可鍾書記不是這麽說的。”梁天佑意味深長道:“在鍾書記眼裏,李達康背棄了黨和原則,甚至……他的女兒這次回國,是帶著不可告人的目。”
    “間諜?”
    趙學安試探問道。
    梁天佑沒承認,也沒否認,畢竟鍾正國提這事時,也是含沙射影的態度。
    “學安,漢東的水一如既往的深,你打算怎麽辦?拉李達康一把嗎?”
    “嘶……”趙學安斟酌了一會兒,“梁叔,站在我個人立場,絕不想管李達康的事!無論怎麽洗,他都是一個酷吏!全身上下看不到人性的酷吏。”
    “不過,往往這種沒有人性的酷吏,能夠更好的服務老百姓。”
    “至少,李達康實打實讓京州老百姓過上了好的生活。”
    “最關鍵一點,他確實是被冤枉的。”
    “實不相瞞,梁叔,一個月前我已經盯上李佳佳了,她不過是個叛逆的精神小妹,被人下了套,和間諜沒有半點關係。”
    “站在政法和百姓的角度,我覺得……該給李達康一個清白。”
    趙學安整出了一套冠冕堂皇的說辭。
    幫不幫老恩師,他自有計較。
    別誤會,並不是他和李達康的師生情有多深,也不是京州老百姓離不開李達康,而是兩人必須統一戰線。
    誰也不能保證,鍾正國收拾完李達康後,就會放過他趙學安。
    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先下手為強,把威脅扼殺在搖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