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學安離開了省委大樓，已經晚上十一點。
    沙瑞金讓小白準備了兩桶泡麵，自己一桶，另一桶邀請鍾小艾。
    接過泡麵，鍾小艾輕笑，四下無人，也不用再稱職務。
    “沙叔叔，夜裏吃泡麵，對身體可不好。”
    “沒辦法，工作嘛。”沙瑞金拉開話題，“對了，趙學安走了？”
    “走了。”
    “終於走了。”沙瑞金微微鬆了一口氣，“小艾，你可不知道，趙學安這小子真了不起呀。”
    “多了不起？”
    “嗯，我打算等過完年，和組織部商量一下，讓他更進一步。”
    “迫不及待讓他離開漢東？”
    “有這個想法。”沙瑞金坦然承認，“小艾，於公來說，我覺得趙學安留在漢東，實屬大材小用！於私來說，我見到他，真有點慌，太能攪了，就像個官場攪拌機。”
    “所以呢？沙叔叔，你覺得把學安調到哪比較合適？”
    “ZY監察室！”沙瑞金認真起來，“小艾，你若同意，過完年我就去找組織部，商量此事。”
    鍾小艾笑著點頭。
    不得不承認，漢東牛逼的人很多，但沙瑞金才是真正厲害的角色。
    尤其在察言觀色上麵。
    其實，把趙學安安排到ZY監察部門一事，不用沙瑞金提，組織上也有這個意思。
    徐介的事，就是一道驗證題。
    如果說，趙學安忌憚徐介徐家人的身份，放徐介一馬，那麽這道題，他便不合格！也無法進入ZY監察室。
    相反，他便有了這個資格。
    如今趙學安已經給了答案，沙瑞金又順水推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
    要知道，ZY監察室一個處長，其實權不比一個地方廳長要低。
    這一點，也彌補了趙學安過於年輕的問題。
    ……
    翌日。
    ZY巡視組其他成員，都到了漢東，與鍾小艾匯合。
    這一次，ZY動真格的了。
    目的，大稽查。
    換一句話說，就是把昊天集團查一個底朝天！
    不過，拿到紅頭文件後，鍾小艾沒有著急動手，而是選擇等待。
    ……
    另一邊。
    趙學安在羈押室，提審了徐介。
    兩人相對而坐，氣氛微妙，趙學安雲淡風輕，徐介還在生氣。
    “學安，你真太過分了，提審我，葳蕤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吧。”
    “不知道？”徐介笑了，“你應該知道，我和葳蕤，屬於堂兄妹。”
    “算不上吧，最多，遠房堂兄妹。”
    “那又怎麽樣？”徐介很不開心，“我姓徐，徐書記的徐。”
    “哦。”趙學安依舊平靜，“所以呢？”
    徐介氣糊塗了。
    感覺和趙學安對話，就像把拳頭砸在棉花上一樣，起不了任何一點波瀾。
    強行冷靜後，徐介深呼吸。
    “學安，我們才是一家人，真正的一家人。”
    “不對，我沒家人。”趙學安一本正經，“目前來說，我孑然一身。”
    “可你早晚會和葳蕤結婚。”
    “對。”趙學安微微眯眼，“所以，我打算在結婚前，先把你給處理了。”
    “你想幹嘛？”察覺到危險，徐介緊張起來。
    “是你幹了什麽。”趙學安拿出一遝資料，丟到了對麵案桌前。
    這份資料，是鍾小艾提供的。
    主要是說，八年前，徐介在蕭遠江和徐一白的幫忙下，強取豪奪了兩億的礦場，然後又把這筆錢，注入了昊天集團，最終成為了昊天集團小股東。
    翻看了資料，徐介臉色越發難看，全身抑製不住顫抖。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學安，這都是假的。”
    “假不假，你我都清楚。”趙學安平靜道，“看第十頁，其中的證詞來自前國土資源局處長趙德漢，他已經癌症晚期了，還有必要撒謊嗎？徐介，像個徐家人，體麵一點。”
    執法記錄儀鏡頭前，趙學安給了徐介一個體麵的機會。
    奈何，對方不想體麵。
    隻見徐介一把推開資料，目視著趙學安，情緒失控。
    “趙學安，你隻是光明區公安局局長，這事就算是真的，也輪不到你管！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我願意。”趙學安氣場開始攀升，“徐介，說實話，你遠沒鍾旭聰明，都這個時候，你就不想想，這證據哪來的？”
    徐介一愣，想到什麽。
    咽了咽口水。
    “證據哪來的？”
    “不告訴你，自己去猜。”趙學安搖搖頭，“現在呢，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指證蕭遠江，以及你的父親徐一白，爭取寬大處理，如何？”
    “瘋了，瘋了。”徐介滿眼不可置信，“你知道我父親徐一白是什麽人物嗎？你怎麽有膽子去惦記他？誰給你的勇氣？”
    “別激動。”趙學安彎下腰，把地上的資料，一一撿了起來，“其實呢，就算沒有你的指證，以如今的證據，也夠審判蕭遠江和你父親徐一白！我呢，隻是好心好意，給你一個機會！看來，你並不珍惜！”
    提審室內，空調打到了25度，可徐介依舊冷汗直漓。
    他能感覺到，趙學安瘋了。
    針對他，他能理解，針對蕭遠江，他也能理解，如今針對徐一白，他不能理解！
    再怎麽說，他的父親徐一白都是徐天長的堂兄弟。
    拿徐家人開刀，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幹不出這事。
    斟酌好一會兒，徐介笑了。
    “學安，你在逗我玩對不對？沒事，自己人逗逗沒關係，我沒生氣。”
    “要不這樣，你先放我出去，等我去了國外，送你一份大禮。”
    徐介劍走偏鋒。
    “大禮？”趙學安佯裝吃驚，“什麽大禮？說來聽聽？”
    “昊天集團股份！學安，隻要你放了我，昊天集團內的股份，都可以給你！價值最少十個億！”
    “十個億？真有錢。”趙學安指了指執法記錄儀，“徐介，賄賂公職人員，罪加一等！也幸虧，我覺悟高，堅守底線！想想，我真了不起。”
    徐介一愣，麵對軟硬不吃的趙學安，徹底失態，“敬酒不吃吃罰酒，趙學安，我警告你！我父親不會放過你！他若生氣，你走不進徐家，永遠隻是一個外人！孰輕孰重，自己掂量！”
    “你說對。”趙學安上前一步，俯身，雙手撐著案桌，壓低聲，“所以，我要連你父親一起收拾，免得他成為我走進徐家的絆腳石。”
    “你，你……”
    “別激動。”趙學安臉色一變，驟然狠厲，“徐介，不想騙你，在桑瑜縣時，我就想幹你！奈何你姓徐，又沒適合的機會，如今機會到手，你覺得我還會輕易放了你嗎？”
    “別問為什麽，物以類聚，畜生以群分，你和鍾旭走得那麽近，我很不高興！”
    “對了，我趙學安不僅是軟飯男，還是小氣鬼，特別記仇，別以為鍾旭伏法，事就能過去！”
    “在我這裏，過不去！”
    “不僅你，蕭然和吳蓉都跑不掉，我說的，一群人渣。”
    這才是真實的趙學安。
    至今，那一句“趙常務”在他的耳邊，從未停止回蕩，攪得他經常翻來覆去，夢中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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