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秦簡替自己繳納了門稅，趙牧心中頓時更加過意不去。
    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正常情況下若是秦簡不替自己納稅，自己身無分文推著魚也進不了城。
    因此，他也隻能占了秦簡的便宜。
    這次交接的十分順利，趙牧回頭看了眼那群難民。
    此時，這些難民大部分還在睡覺，就算偶爾有兩個已經醒了的也依舊躺在地上不願起身消耗能量。
    眼下時節已經入秋，天氣已經逐漸涼了起來。
    隻怕用不了多久，這些難民就會有不少人睡下之後再也睜不開眼睛。
    “走吧。”
    趙牧歎息一聲，帶著幾人上路。
    由於秦簡在板車上坐了夾層，板車上看起來很幹淨，因此那些難民即便看到趙牧幾人，也沒有圍上來的打算。
    即便如此，趙牧依然十分警惕。
    其他人不知道板車有夾層，但他可是知道的。
    可他現在不能慌，更不能露出任何擔心的神色。
    馮秦和石閔畢竟是他新收的，短短一次見麵就讓他徹底相信二人也不太可能。
    但當時的那種情況下，趙牧若是不收下二人，也擔心會招來更多的難民，不僅導致魚被搶光，就連自己抓魚的事情也會暴露。
    好在這一路上並未遇到任何麻煩，眾人平平安安的回到小王莊。
    此時，王虎正蹲在小王莊村口值守，看到趙牧幾人回來後，馬上高興的跑了過來。
    “牧哥兒，你們回來了？”
    王虎激動的看著趙牧幾人，問道：“那些魚都賣出去了嗎？”
    趙牧笑笑，反問道：“你覺得呢？”
    王虎看了眼板車，說道：“肯定都賣出去了吧？就是不知道賣了多少錢？”
    聞言，王武的臉色馬上變了變，斥責道：“王虎，我是怎麽教你的？錢的事情跟你有什麽關係？”
    王虎撓了撓頭，委屈道：“我知道錯了。”
    趙牧知道王武在擔心什麽，連忙勸道：“王大哥，你這是幹什麽？別說虎子了，我相信就算是黃姑娘和王大嫂也會好奇我們這次一共賣了多少銀子。”
    王武遲疑片刻，欲言又止。
    趙牧也不管他，笑著朝王虎問道：“虎子，我考考你，這次我們一共帶了九十條魚，按照一條魚四十文錢的價格，你說這次我們賣了多少銀子？”
    王虎再次憨厚的撓撓頭，搖頭道：“牧哥兒，你別考我了，你要是讓我寫我的名字我還能試一下，你讓我算數，我就算把腳指頭都用上也算不出來。”
    聽到這話，趙牧馬上笑了笑。
    古代的讀書人除了少數人外，很少有人會注重數學。
    雖然他前世很早就有了諸如《周髀算經》、《九章算術》這一類的巨著，加起來不知道領先西方多少年。
    但這玩意兒又不能當飯吃，科舉考試更不會考這些，那些富貴人家就更不會培養這方麵了。
    但就在他準備解答的時候，馮秦突然說道：“東家，這一車魚就賣了三兩六錢銀子？”
    趙牧跟秦簡交易的時候，他們二人並未敢離的太近，因此並不知道具體賣了多少錢。
    聽到馮秦這麽一說，趙牧愣了一下問道：“馮秦，你會算數？”
    馮秦點點頭，道：“小人以前跟掌櫃的學過幾年算學。”
    聽他這麽一說，趙牧馬上來了興趣。
    他當即問道：“有雉兔同籠，上有三十五頭，下有九十四足，問雉兔各幾何？”
    他說的是《孫子算經》中最著名的雞兔同籠問題，意思是把兔子和雞放在同一個籠子裏，一共有三十五個頭，九十四隻腳，問兔子和雞分別有多少隻。
    聞言，馮秦馬上思索起來。
    王武和聞誌等人同樣抓耳撓腮，想要探究最後的答案。
    但琢磨半天，他們隻能放棄。
    趙牧看著馮秦思索的模樣，也不去催促，隻是靜靜地等待。
    好一會兒，馮秦拱了拱手道：“東家，一共有二十三隻雞，十二隻兔子可對？”
    趙牧頓時眼前一亮，有種撿到寶的感覺。
    “不錯！雖然用的時間稍微長了些，但最後的答案是正確的！”
    趙牧拍拍馮秦的肩膀，說道：“我們如今的生意還小，等日後若是生意鋪開，定讓你做個掌櫃！”
    馮秦當即大喜，抱拳道：“謝東家栽培！”
    石閔當即朝馮秦投去羨慕的眼神，他們二人一起投奔趙牧，如今馮秦已經得到趙牧的欣賞。
    而他，卻依舊是個小透明。
    不過他雖然羨慕，卻並未有任何嫉妒。
    這一路走來，若非馮秦一直照顧他，他早就不知道餓死在什麽地方了。
    他心裏，也早就將馮秦當成了自己的大哥。
    趙牧看向石閔，說道：“馮秦會算數，你會什麽？”
    “啊？”
    石閔沒想到趙牧會詢問他，可一時片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麽擅長的東西。
    結結巴巴了半天，石閔硬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馮秦急忙替石閔說道：“東家，我這兄弟如今年歲尚小，擅長的東西不多，但他聰明好學，早晚都能幫得上東家。”
    趙牧笑笑，朝石閔說道：“你也不錯，希望你能對得起自己的名字。”
    石閔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有什麽特殊之處。
    但趙牧卻沒有任何解釋的意思，而他的思緒早就飄到了前世曾經讀過的那段曆史。
    每每想起，他的心情都會格外沉重。
    而如今的大蘄，雖然表麵上的情況要比司馬家強上許多。
    可處處內憂外患，隻怕那段悲慘的曆史也要在這個時代重現。
    說起那段曆史，總有許多繞不開的人物。
    冉閔，便是其中之一。
    想當年的殺胡令，不知讓多少胡人聞風喪膽！
    隻可惜兩極分化的矛盾，讓冉閔最後走向敗亡。
    而冉閔曾是石虎的養孫，也曾經被叫過石閔。
    雖然眼前的石閔看起來十分普通，就算丟到人堆裏都未必能夠被人一眼認出。
    可趙牧對他卻有不小的期待。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這個名字！
    “好了，附近不知有沒有人，我們先回家吧。”
    趙牧強笑一聲，帶著眾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