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小凡被齊景山停職，宋雲青在隊裏的腰杆又挺了起來。
    他又成了執法隊唯一的隊長，說一不二，無人敢於牽製。
    中午喝酒又成了常態。
    他大著舌頭道：“放心，那小子已經被停職。
    沒有了執法權，就像老虎被拔了牙，還搭理他幹什麽？
    現在執法隊還是我說了算。
    我把他開的停業整頓通知書，給消了就是。”
    “還是宋隊辦事爽快，”白持禮端起酒杯，跟宋雲青碰了一下。
    雖然陳小凡開的整頓通知書，他們完全可以當成廢紙，但那上麵畢竟蓋著安監局的公章，具有法律效力。
    萬一較起真來，林化集團也屬於違規。
    有了宋雲青的表態，白持禮頓時眉開眼笑，把一個信封塞到對方兜裏，小聲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宋雲青佯裝生氣道：“老白，你這就見外了吧？
    日後不許這樣。”
    正當兩人喝得酣暢淋漓的時候，突然宋雲青接到一個手下的電話：“宋隊，出事了。
    有許多人發生嘔吐惡心發燒現象。
    醫院裏已經人滿為患。”
    宋雲青氣急敗壞道：“這事歸衛生局管，關老子什麽事？”
    那手下在電話裏道：“根據衛生檢測，自來水中化學物質超標，源頭可追溯至黃龍山水庫。
    整座水庫裏的水，都已經被汙染了。
    而化學物質，跟林華集團排汙渠裏是一樣的。”
    宋雲青聽得心頭一凜，後脊背傳來陣陣涼意。
    難道陳小凡又一次蒙對了？
    林化集團的排水渠，真的汙染了黃龍山水庫？
    他伸手將兜裏的信封摸出來，拍到桌上，正色道：“少跟我來這一套，我宋雲青是不會被收買的。”
    白持禮怔然道：“宋隊，你喝多了吧？
    竟然給錢都不要了？”
    宋雲青道：“我還是要命。
    你難道還沒收到消息，你們的排汙渠，真的汙染了黃龍山水庫？
    現在全市自來水管網內，都有你們集團的化學元素。
    這次你們事情惹大了。
    趕緊求神保佑，不要死人。
    要不然搞成特大事故，甭說是你這小嘍囉，就算你們董事長也得掉腦袋。”
    白持禮聽了這話，頓時愣在當場，張大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
    排汙溝，真的出事了？
    萬一真釀成群體性死傷，就算董事長再是神通廣大，恐怕也難辭其咎。
    此時他連連敲著腦袋道：“早知道這樣，聽陳隊的就好了。
    改造一條排汙溝才花多少錢？
    哎！”
    ……
    ……
    林州市區的居民集體中毒事件，還是爆發了。
    先是少數居民發生惡心，嘔吐，發燒現象。
    大家不以為意，還以為最近天氣變涼，導致的感冒。
    許多人就近去醫院就診。
    可是同一時間，那麽多人前來就診，而且症狀基本相同，立即引起衛生局的注意。
    衛生局立即上報主管的副市長劉金永。
    之前在林州市官場動蕩之際，劉金永獨善其身，沒有跟範邵元和沙學舟扯上關係。
    所以他雖然在副市長中排名靠後，但卻沒有受到牽連，依然待在副市長的任上。
    如今出現危機，劉金永趕忙下令展開調查。
    衛生局很容易就查到，自來水有問題。
    整個城市的自來水裏，都存在化學元素超標現象。
    而那些化學元素，正是來自於林化集團。
    市人民醫院的病房裏，連樓道內都擠滿了唉聲歎氣的患者。
    劉金永帶隊看到這樣情況，對著安監局局長齊景山，環保局局長鍾廉永厲聲責問道：“整座黃龍山水庫被汙染，說明非法排汙已經不是一天兩天。
    你們安監局、環保局，難道都沒有檢查到？
    你們各個局的執法隊，都是擺設麽？”
    齊景山和鍾廉永對視了一眼，低著頭不敢說話。
    其實老百姓因飲用水集體中毒的事一傳出來，齊景山便感覺要出事了。
    若證明毒素來源於林化集團，就證明陳小凡當初檢查是對的，責令對方停業整頓，也合法合規。
    果然後來經過化驗，證明毒素來源於林化集團的排汙溝。
    齊景山腦袋如同被炸雷劈到了一般。
    要是按照當初陳小凡的做法，對林化集團提出警告，或許完全可以杜絕這場危機。
    可他卻解決了提出問題的人，直接將陳小凡停職。
    現在劉副市長問起來，該如何應對？
    此時環保局局長鍾廉永心裏也已經跟亂麻一樣。
    當初安監局的陳小凡曾經實名舉報過，林化集團的排汙溝，有汙染黃龍山水庫的風險。
    但他知道林化集團惹不起，所以就把舉報材料給壓了下來。
    沒想到現在排汙溝真出事了，跟舉報材料上擔心的一模一樣，他這個環保局長該怎麽說？
    劉金永見兩個局長都不說話，知道這裏麵必然有貓膩，正想發火，突然有人來報告道：“劉市長，省安監總局和環保廳組成的聯合檢查組到了。”
    劉金永聽了微微一怔，心想聯合檢查組來得好快。
    本來兩個廳級單位，要組建聯合檢查組是很麻煩的事。
    牽扯到方方麵麵的溝通，沒有兩天時間定不下來。
    可現在距離衛生局上報，也不過兩個小時而已。
    再加路上就需要一個多小時。
    難道檢查組不到一個小時就組建完了？
    劉金永雖然感到滿頭霧水，但毫不猶豫道：“都跟我出去接待一下。”
    他帶領一眾官員來到病房外麵，正看見檢查組的大隊人馬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省安監總局副局長周卓宏。
    劉金永趕忙走過去，主動伸出雙手道：“周局您好，我們工作不到位，給你們添麻煩了。
    情況已經調查清楚，是我市林化集團一條排汙溝距離水庫太近，形成大麵積汙染所致。”
    周卓宏一拍腦門，懊惱地道：“哎，我們還是來晚了。”
    “來晚了？此言怎講？”
    劉金永感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周卓宏從包裏拿出幾張舉報材料道：“兩天前你們市安監局的陳小凡同誌，就已經向我們總局實名舉報過，林化集團這條排水溝，有可能會汙染黃龍山水庫，對百姓生活造成危害。
    我們這兩天與環保廳組成聯合檢查組，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
    “等一下，陳小凡？”
    劉金永一愣，回頭問齊景山道：“是通元縣那個陳小凡麽？
    他為什麽在你們安監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