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家華說出這句話，在場眾人的眼神齊刷刷看向袁季同。
    都是千年狐狸，誰也別玩聊齋。
    這人也太特麽的無恥了。
    當初看著體育事業有利可圖的時候，哭著鬧著要搶過去。
    眼看現在拿不了名次，要背黑鍋了，他卻甩甩手要去黨校學習，把黑鍋甩給別人。
    這樣的行徑，令所有人作嘔。
    袁季同也沒想到，巫家華會把這件事當眾說出來。
    這麽明顯的甩鍋，誰都看得出來。
    饒是他臉皮夠厚，心裏早有準備，但此時也尷尬到腳指頭扣地。
    他咧嘴笑了笑道：“實在麻煩金永市長了，要不是黨校突然通知我去學習，我明知道這次成績不佳，也會勇擔重責，帶隊去往省城。
    誰讓這些年體育一直是我在分管呢。
    但黨校的通知，我們實在不敢違抗啊。”
    旁邊的副市長趙康良實在看不下去，出言道：“不是聽說黨校能請假麽？
    現在這麽重要的擔子壓在你身上，你向黨校推掉這一期，等下一期再去也一樣。”
    旁邊又有人附和道：“就是啊，這些年體育工作都是由你來分管。
    現在馬上就要參加省運會了，你卻要離開。
    現在還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換了別人根本插不上手啊。”
    袁季同知道自己惹了眾怒。
    但此時話已經說出去，不可能再收回來。
    他嚴肅地道：“我這次接到的通知，是必須要去，不能請假。”
    眾人還要攻擊他，巫家華擺了擺手道：“讓他去吧。
    反正體育局的事實已經擺在眼前，現在臨陣換將也已經來不及，誰帶隊前去都一樣。
    隻不過指望省運會提振名聲，恐怕是不太現實了。
    到時候因為成績下滑如此厲害，反而會起到負麵作用。
    金永市長帶隊前去，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盡量能保住六到七名的排位，不能再往下降。”
    劉金永深吸一口氣道：“我盡力而為吧。
    現在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的確做什麽都來不及了。”
    巫家華點點頭道：“這我知道。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程度，就算成績再差也不能怪你。”
    他說著，帶頭齊刷刷地看向袁季同。
    看來這幾年，對方根本就沒管體育局。
    要不然也不至於臨上戰場了，才知道兵員不行。
    ……
    劉金永回到辦公室，氣得把筆記本重重地摔到桌上，叉著腰大口喘粗氣道：“這個袁季同，太不像話了。”
    陳小凡從隔壁房間走過來，詫異地問道：“劉市長，發生了什麽事？”
    劉金永怒氣衝衝道：“這麽多年，他袁季同把體育局搞得一塌糊塗。
    現在知道要倒黴，結果他拍拍屁股走了，把這個爛攤子留給了我。
    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孽，跟這種不要臉的人成了同事。
    這不就是溜肩膀，甩鍋犯麽？”
    陳小凡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來。
    之前還感到遺憾，無法讓那些青年才俊提前出頭，刮起青春風暴，沒想到回旋鏢又飛回來了。
    這不是正好隨了他的心願？
    陳小凡笑著道：“劉市長，不要宣揚封建迷信。
    您跟這樣的人做同事，跟上輩子沒什麽關係。”
    劉金永瞪了他一眼道：“你還笑得出來？
    現在體育局有把握的金牌數隻有五十枚，相當於上一屆的四分之一。
    到時候名次至少會滑落到六七名。
    我們林州市花了那麽多錢，會成為別人的笑柄。”
    陳小凡道：“至少這件事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不是您的責任了吧？”
    “那當然，巫市長也隻是讓我死馬當活馬醫，隻要不是太難看就好。”
    劉金永道：“但是，到時候畢竟是我帶隊前去。
    成績比上屆滑落成那樣，怎麽會不難看？
    而且從政府公開的分工來看，體育局還是我在分管。
    那些不明真相的，一定覺得，都是我劉金永的責任。”
    陳小凡道：“既然是死馬當活馬醫，那就讓我去試試唄？
    說不定能醫活了呢？”
    劉金永道：“還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省運會就要開幕。
    體育局就是那幫人，現在就算神仙來了，也沒法讓他們脫胎換骨。”
    陳小凡道：“說好了是死馬當活馬醫。
    你現在就往最壞處想，這件事情已經到了絕境，無法挽回。
    那就讓我去試一下，難道還能更差？”
    “那倒也是，你去吧。”
    劉金永擺了擺手道：“你代表我去體育局駐點，不用給他們好臉色。
    這幫家夥拿了市裏那麽多錢，如今卻搞成了這副樣子。
    他們才是第一責任人。
    該讓經偵大隊查一查，這幫人有沒有中飽私囊，收受賄賂。”
    陳小凡正色道：“經偵大隊派人入駐也是很有必要的。
    運動員要是能入選競訓隊，意味著工資獎金都有大幅提升。
    有些運動員，為了能留在隊裏，約定把獎金分一部分給教練，以換取教練能把他們留下。
    這裏麵就存在利益輸送關係。
    所以誰能留在隊裏，不是看成績好壞，而是看錢給得多不多。”
    劉金永點點頭道：“有道理，你先去體育局，我讓經偵大隊的人過去協助你。
    要是查到有利益輸送問題，一律查處，絕不姑息。”
    “好！”
    陳小凡坐車來到體育局，見到了局長周信義。
    周信義知道對方是代表劉市長來的，所以態度非常客氣道：“陳主任，您看現在咱們工作該怎麽展開？”
    陳小凡哼了一聲道：“都已經這樣了，還展開什麽？
    我就不明白，你們作為常年搞體育的人，難道無法預料到運動員的巔峰期在多大歲數？
    上一屆省運會比完，有許多運動員已經過了巔峰期。
    你們為什麽不能果斷讓他們退役，讓更年輕的新人補上來？
    難道體育局真成了一個小江湖，沒有打打殺殺，滿滿都是人情世故？”
    周信義已經年過四旬，被陳小凡這個小年輕當眾數落，臉上有些掛不住道：“陳主任，你說我們體育局成了江湖，到處都是人情世故，我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
    但一個運動員的巔峰期，是沒有確切數值的。
    上一屆省運會結束之後，中間還穿插著全運會、大運會、甚至奧運會。
    運動員們每天都在刻苦訓練，參加比賽，這段期間他們也取得了一定成績。
    總不能說現在成績下滑了，就追究為什麽四年前不讓他們退役。
    難道這四年間他們取得的成績，就不作數了？”
    “你還挺懂詭辯的，”陳小凡笑了笑道，“要是四年前就開始提拔年輕的新人，他們這四年，難道就沒有成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