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礦業雖然有錢，但存在銀行裏隻是一個數字。
    通常各大銀行內的現金儲備並不多。
    想要取出數百乃至上千萬的現金，根本不可能。
    所以劉金永立即給人民銀行，以及各大商業銀行行長打電話。
    讓他們想辦法給抽調現金。
    一個小時之後，各大銀行的運鈔車，開始往市政府門前進發。
    這一個小時裏，馮俊堂跟李運良兩個人依然在苦口婆心地苦勸，試圖把大家先勸回去。
    但所有職工對這兩人失去了信任，任憑怎麽說也不相信。
    過了一會兒，有人大聲道：“馮廠長，你說馬上就要給我們發工資，為什麽這麽久了還不來？”
    那個叫韓秀芬的少婦哼了一聲道：“已經被他騙了這麽多次，你們怎麽還能相信他的話？”
    “大家都小心點兒吧，你們沒看那邊特警都已經準備好了，我看待會兒不是跟咱們發工資，他們是要抓人。”
    “反正都過不下去了，真要被抓進局子，還能吃上公家飯。”
    “對，今天豁出去了……”
    ……
    所有職工你一句，我一句。
    大家都懷著視死如歸的心態，決定硬鋼到底。
    哪怕被抓也在所不惜。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警笛聲大作，有輛特警衝鋒車，帶領著一個車隊飛馳而來。
    職工們臉色一變，還以為要抓他們了。
    大家一陣騷亂，各自尋找武器準備對抗。
    可是所有人仔細一看，竟然隻有最前麵一輛車是警車，後麵跟著的車輛都是運鈔車。
    眾人麵麵相覷，屏住呼吸，不知所以。
    難道……真的要發工資？
    這時候，警車率先停下，其餘的運鈔車也依次停在路邊，並將後門打開。
    陳小凡接過擴音器，站在一輛車頂上，對著眾人喊道：“鋼絲廠的職工同誌們，我是西山集團黨總支書記陳小凡。
    現在我就給大家補發，廠裏之前欠下的工資。
    隻不過大家都不要堵著路。
    我們回廠裏排好隊，並通知所有人，今天一定把大家拖欠的工資補齊。”
    職工們看著陳小凡如此年輕，大家麵麵相覷，有些不敢相信。
    陳小凡招了招手，所有跟隨運鈔車的銀行職員，把車裏蓋的麻布掀起來。
    每輛運鈔車裏，都密密麻麻地堆著現金，所有職工看得直眼暈。
    大部分人隻是在影視劇上，看到過這麽多現金碼放，如今看到真實的，還都是第一次。
    有人喃喃自語道：“老天爺，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多錢，這是真的錢？”
    “應該是吧，有警察保護，由銀行運鈔車運送，怎麽可能有假錢？”
    “這一輛車裏麵，得有幾百萬吧？”
    “我們一年的工資，隻需要一兩遝就夠了。”
    “既然有了錢，不趕緊回去發工資，還等什麽？”
    “趕緊回廠啊！”
    ……
    職工們意識到，廠長這次或許不是騙人。
    看來西山集團真的接手了他們廠。
    所有職工意識到這一點，大家一哄而散，趕緊趕回工廠排隊領錢。
    那靈棚也由親友們給拆除，把棺材抬回去。
    家屬回去等著要撫恤金。
    巫家華跟劉金永等幾個副市長，站在辦公樓上，俯視著大門口的人，很快走得幹幹淨淨。
    巫家華輕輕舒一口氣，對劉金永道：“小凡同誌化解這場危機，算是為市裏立下大功。
    我們該給的榮譽一定要給夠。”
    劉金永道：“今天的先進工作者，就定他吧。”
    巫家華苦笑道：“他做出那麽大的犧牲，隻有一個先進工作者恐怕不夠。
    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公務員獎懲條例》，看看有沒有能夠破格提拔的辦法。”
    “好，我回去仔細查一下，”劉金永說道。
    旁邊其他幾個副市長聽了兩人對話，心裏覺得羨慕不已。
    劉金永的秘書這麽能幹，以至於連巫市長都在為如何獎勵而傷腦筋，看來劉金永的排位，很快又能前進了。
    說起來，劉金永自從讓陳小凡做專職秘書，接連立下功勞，政績一個接著一個，想要不前進都難。
    現場隻有宗湛春冷著臉，神情緊繃，心裏五味雜陳。
    ……
    陳小凡帶著運鈔車來到鋼絲繩廠。
    這個工廠實在太破舊了，似乎是剛建國時期的產物。
    廠房都是用紅磚砌成，牆皮大部分都已經脫落了。
    殘存的牆上，依稀可見當年文ge時期的標語。
    隻不過一牆之隔的林化集團六分廠，卻煙筒林立，欣欣向榮，生產得熱火朝天。
    來到廠區內，職工們已經在辦公樓前，規規矩矩排成一條蜿蜒的長龍。
    有許多年歲大的，還帶著馬紮過來排隊。
    他們為拖欠的工資鬧了好幾年，如今要發放了，誰也不敢耽擱。
    廠裏的會計把工資單拿出來。
    馮俊堂畢恭畢敬地交給陳小凡道：“老板，這是工資表，請您過目一下。”
    陳小凡不懂這些，讓他交給西山集團派來的財務檢查。
    確認無誤之後，工資開始發放。
    其實大家工資並不高，平均一個月也就千元左右。
    一年在一萬兩千上下。
    這筆錢對西山集團來說算九牛一毛，但對每一個家庭來說，這卻是救命錢。
    他們自從下崗之後，企業也隨之破產，他們大部分人經過追討無果，心裏都已經感到絕望，覺得這筆錢大概率是打水漂了。
    可萬萬沒想到，如今陳小凡竟然足額發給他們，一分錢也沒少。
    所以領到錢的職工們，全都走過來，對著陳小凡鞠躬表示感謝。
    大家口中不吝溢美之詞：“謝謝老板，您好人有好報。”
    “我們真沒想到，這筆錢有一天還能要回來，十分感謝，您真是個心善的大老板。”
    “祝願您財運亨通，財源廣進。”
    “老板您這麽年輕，結婚了沒有？我有個女兒，跟您年紀差不多，要不您跟我回去認識一下。”
    “你可拉倒吧，人家老板這麽年輕，這麽有錢，能看得上你女兒？”
    ……
    陳小凡看著這幫可愛的職工們，心中十分感慨。
    他們勤勤懇懇地工作，隻為了養家糊口。
    可就是碰上馮俊堂這個窩囊廢廠長，把工廠給管理黃了。
    導致他們成為下崗職工，隻能出去蹬三輪，給人洗腳按摩，活著也沒有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