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團所有成員達成了一致。
    於是大家把溫孝淮找了過來，講明情況，讓司機準備出發。
    溫孝淮聽了也非常高興。
    作為老幹局派出的隨從人員，主要任務就是為考察團服務。
    眼看這幫老領導們待在賓館不想出門，他也感到憂心忡忡。
    現在陳小凡一到，又給大家找到了“考察”的地方，他當然高興，於是屁顛屁顛地去準備大巴車去了。
    陳小凡率先來到樓梯口。
    李群山還等在這裏。
    他見許多老幹部都在後麵跟著等電梯，不敢責問老幹部，湊到陳小凡身邊，小聲道：“你膽大包天，準備私自把考察團帶哪裏去？”
    這句話被旁邊的高湛軍聽見。
    高老冷冷的哼一聲道：“你什麽意思？
    什麽叫私自帶考察團？
    我們考察團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又不是你的囚犯。
    難道我們四處看看，還要經過你同意？”
    李群山神情一滯，連忙陪著笑道：“高老，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想說，考察線路我們市裏都已經規劃好了，包括晚上的招待晚宴，也早已經訂好。
    我們市裏的王書記也準備出席，向諸位敬一杯酒。
    可是考察團若離開線路，萬一發生危險，誰也付不起這個責任。”
    “你在威脅我們？”
    高湛軍眉毛挑了挑，厲聲道：“老子當年在這裏打遊擊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
    那時候，小鬼子懸賞兩千大洋，要老子人頭，老子都沒事。
    現在新社會了，我們隨處轉轉，還能有危險？
    你林州的治安，難道這麽差麽？”
    李群山被駁得啞口無言。
    他也不能承認林州治安差。
    但又不想看著考察團脫離他的掌控，被陳小凡帶走。
    一時之間腦子有些錯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這時，高湛軍緊接著又道：“我們現在，不是什麽考察團。
    就當我們是夕陽紅旅遊團。
    你不用跟著，也不用接待。
    所有費用，讓老幹局報銷。
    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
    說完擺了擺手，跟大家一起上了電梯。
    李群山目瞪口呆地看著考察團離開，他趕忙吩咐道：“命令交警，時刻報告考察團位置。
    安排車輛，暗中跟在後麵。
    看看這個無法無天的陳小凡，到底要把考察團帶到哪裏去。”
    孫興在旁邊道：“陳小凡畢竟是咱們縣政府的幹部，要不要向王書記匯報一下，不要讓他胡鬧。”
    李群山瞪了秘書一眼道：“我們安排線路，考察團不感興趣。
    如今卻跟著陳小凡跑了，現在向王書記報告，那不是等著挨罵麽？
    在後麵暗暗跟著。
    等陳小凡也搞砸了，我們再把考察團迎回，就能凸顯我們的作用。”
    “老板高見，”孫興拍了一句馬屁，立即安排車去了。
    另一麵，考察團們上了考斯特，慢慢駛出林州賓館。
    大家知道此行目的，不再是千篇一律的大工廠，大工地，所有人都心情大好，聊天的欲望很足。
    陳小凡也跟在考斯特車上，大家對他的履曆充滿了好奇。
    高湛軍問道：“小凡，你怎麽對桃源村那麽熟？”
    陳小凡道：“我剛剛進入體製，是在甜水鎮工作。
    那時候做扶貧幹部，定點幫扶過桃源村。”
    “你仕途起步，是在甜水鎮上？”
    高湛軍疑惑道：“那起步可是夠低的。
    後來你直接來到了林州市嗎？”
    陳小凡搖搖頭道：“那倒沒有，我在甜水鎮工作了一年，就調到了通元縣政府。
    在通元縣工作一年，直到今年才調到了林州市。”
    “你這工作履曆夠奇怪的。”
    高湛軍跟趙南鄉等人對視一眼，所有人發出哄堂大笑。
    陳小凡納悶道：“這有什麽奇怪？”
    趙南鄉以前是搞組織工作的，他解釋道：“你看來還不明白咱們華國公務員的升遷機製。
    往往越是大單位，越容易升遷。
    譬如在鎮上工作，就很難升到正科級。
    但到了縣上，則相對容易。
    尤其像縣共青團這種單位，級別高，責任少，那幾乎是官二代們刷資曆的最佳所在。
    一個公務員，隻要在縣裏升到正科，然後就能去下邊鄉鎮做一把手，主政一方，增長經驗。
    同理，若在市裏工作，就容易升到正處，下放到各縣，就能做縣長。
    而在省裏工作，就容易升到正廳，下去就能做市長。
    這才是一個官員子弟，正常的升遷路徑。
    你懂我意思麽？”
    陳小凡點點頭道：“我當然懂，在地方上，想爬到塔尖，當然很難。
    而到更高一級單位，升到一定級別之後，再空降下去，則相對容易一些。”
    趙南鄉道：“所以我就不懂了。
    你爺爺在京城，你嶽父在省裏。
    他們都還在職，而且笑笑，也是丁家最寵的女孩兒。
    按照正常路徑，你最低也要從省裏起步，在你嶽父關照下卡點升遷。
    爭取在三十歲之前解決處級，接著下放到各縣，將成為全國最年輕的縣長。
    可你竟然反其道而行之，從基層起步，一步一步往上爬，這不是跟大家背道而馳麽？”
    陳小凡笑道：“當初我嶽父也曾經跟我討論過，是否要去省裏工作。
    但我這個人隻是想做些實事，坐不慣辦公室，所以還是在基層工作得舒心。”
    “那你現在什麽級別？什麽職務？”
    趙南鄉對這種行為感到不解。
    他深知，身為一個大家族的女婿，不能全憑自己的任性與喜好。
    都應接受家族的安排，走便捷的升遷路線。
    這也是普通寒門子弟，可望而不可求的資源。
    畢竟不是誰都能去省裏，受到卡點升級優待的。
    但陳小凡娶了丁家的女兒，卻沒有借助丁家的能量，走二代升遷之路，不禁讓在場所有老頭，都感到疑惑。
    陳小凡道：“我是正科級，任林州市府辦，任副主任。”
    趙南鄉眼睛微微眯縫起來道：“你參加工作幾年？”
    陳小凡道：“兩年多，馬上就滿三年了。”
    聽了這話，車廂內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
    “你工作還不到三年，就已經升到副科，還低職高配，就任副處級崗位，你是怎麽做到的？”
    趙南鄉瞪大眼珠道：“你這怎麽比在省裏，升遷還快？”
    “就算博士學曆，新錄用定級，可定為二級主任科員，相當於鄉科級副職。
    但要晉升正科，也需要滿三年。
    看你的年齡，也不像博士畢業吧？”
    陳小凡苦笑道：“我就是個正常本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