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
    客廳裏。
    胡慶明手裏拿著一塊硬盤，輕蔑地道：“這就是那個監控錄像的存儲硬盤。
    我現在就毀了它。
    顧嬈那個婊子，還以為通過網絡就能施加壓力。
    找不到證據，神仙來了都沒用。”
    他說著，拿出一把羊角錘，照著硬盤表麵就砸了幾錘。
    宗露在旁邊道：“我聽說，硬盤的工作原理，是靠裏麵的磁盤存儲。
    你隻毀壞外殼沒用，隻有毀掉了裏麵的磁盤，才算真正毀掉了。”
    “是這樣麽？”
    胡慶明砸開外麵的鐵殼，露出裏麵光潔的磁盤。
    他有用老虎鉗子，將磁盤剪得七零八落，這才冷笑道：“我看誰還能把證據恢複。”
    胡盈祥道：“毀了這塊磁盤，也算是去了一個心病。
    就算網上輿論洶洶，但找不到壯壯推人的證據，拿我們也沒什麽辦法。”
    胡慶明得意地道：“顧嬈那個婊子就是欠幹，竟然把這些事發到網上去。
    待會兒周立江要是能把她抓起來，我找幾個男人婆去女子拘留所，好好收拾收拾她。”
    胡盈祥臉上閃過一道凶光道：“做事一定要隱秘。
    這次把她關進拘留所，斷不能讓她再出來鬧事。”
    “放心吧，爸，”胡慶明咬牙切齒道，“我找人進去，就算弄不死那娘們，也能把她弄瘋，看她以後還能怎麽添亂。”
    胡盈祥點了點頭，心裏怒火中燒。
    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顧嬈果然把事件原原本本發到了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趕緊利用一切手段，將顧嬈再次控製起來。
    隻要將那女人抓進拘留所，那就是他們的地盤。
    拘留所所長就是他的徒弟之一。
    隻要把顧嬈關進了那裏，就等著受罪吧。
    真跟胡慶明所說，直接將她折磨得精神失常也不在話下，到時候可以，名正言順得扔進精神病院了。
    他正在遐想的時候，突然手機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周立江打過來的。
    “小周，事情辦成了吧？”
    胡盈祥笑著道：“辦成了過來，咱們師徒倆喝兩盅。”
    周立江氣喘籲籲道：“師父，出事了。”
    “出什麽事？”胡盈祥心頭一凜，急問道。
    周立江道：“薑市長帶著劉書記去了醫院，當場讓我扒了警服。”
    “什麽？薑市長都去了醫院？事情鬧得這麽大？”
    胡盈祥隱隱感到不妙。
    他可以無視劉金環的命令。
    畢竟劉金環雖然號稱女包公，但抓不到他違法亂紀的證據，拿他也沒什麽辦法。
    但薑才傑不一樣，那是市府的一把手，做事雷厲風行，手段強硬。
    當場一句話，就讓刑警隊長扒警服。
    其強悍的作風可見一斑。
    要是薑才傑想要組織徹查，他們局長必然頂不住。
    “薑市長還說什麽？”胡盈祥問道。
    周立江道：“薑市長很生氣，一到醫院就把我趕出來了。”
    胡盈祥安慰道：“小周，別著急，你等我給你想辦法，還讓你把警服穿回去。”
    他掛斷電話之後，臉色深沉道：“事情不太妙，連薑市長都驚動了。
    局裏肯定要抽調力量，徹查這件事。”
    胡慶明不以為意道：“爸，您怕什麽，半支警隊都是您的徒弟，他們還能找誰來查？
    甭管派出哪個隊，誰不會給您個麵子？”
    宗露擔心道：“萬一異地辦案怎麽辦？”
    胡慶明嗤之以鼻道：“這是多大個案子？又不是什麽命案窩案，還值當的異地辦理？
    開玩笑。”
    胡盈祥點點頭道：“慶明說的沒錯。
    異地辦案需要省廳統一協調。
    這件案子雖然現在鬧得這麽大，但事情其實是一件小事，根本不值當的驚動省廳。
    所以不存在異地辦案。
    隻要還是咱們林州警方，無論交給哪個隊來辦，都要給我幾分薄麵。”
    他說這話時，臉上浮現出洋洋得意的表情。
    正如他兒子所說，他在臨海警屆工作三十年，半支警隊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剩下的那半支，也不會不給他麵子。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誰能跟他過不去？
    所以依然可以高枕無憂。
    正在他懸起的心，剛剛要放下的時候，手機突然又響了。
    是市局辦公室，他的一個心腹工作人員打過來的。
    “胡局，省廳發來協查通告，您孫子幼兒園那件案子，采用異地辦案。”
    胡盈祥聽了這話，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吃驚道：“連省廳都驚動了？
    異地辦案？
    讓哪裏的警方來調查？”
    “林州警方，”工作人員道。
    胡盈祥聽了這話，發出一陣冷笑，鬆一口氣道：“林州警方啊，我親家就是林州主管警局的副市長。
    他權威比我都大。
    這異地辦案，跟本地有什麽區別？”
    “胡局，不能大意啊，”那親信工作人員道，“聽說不是林州市局，是通元縣下屬的高新區分局。
    陳小凡調任林州市之前，就在那個區，做管委會主任。”
    胡盈祥神色怔然道：“這麽說，人是陳小凡叫來的親信？”
    “應該是吧，”那工作人員道，“胡局，來者不善呐。”
    “有什麽來者不善的？”胡盈祥大聲斥責道：“我孫子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就算公安部派人過來，又能怎麽樣？
    隨便他們怎麽做吧。”
    說完，憤憤地掛斷電話。
    事情越鬧越大，令他心中充滿了煩躁。
    好像越來越脫離了他的掌控。
    胡慶明吃驚道：“不止驚動了薑才傑，還要異地辦案，這麽一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至於麽？
    全省有那麽多大案子，他們不去查，卻來盯著幼兒園小孩打架？”
    胡盈祥道：“不管怎麽說，這個硬盤，堅決不能泄露出去。
    你馬上開車去海邊，扔進水泥攪拌機裏去。
    隻要這個硬盤不被人發現，誰來了也沒用。”
    臨海市靠近海邊，如今正在建設碼頭，水泥攪拌站非常多。
    這個硬盤本來已經破壞，在扔進混凝土中，打成了碼頭地基，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隻要沒有監控錄像作證據，誰也奈何不了他們。
    “好，我馬上去，”胡慶明也不敢怠慢，趕忙拿上硬盤的殘骸，開車去往海邊碼頭工地。
    胡盈祥拍著頭頂，喃喃自語道：“我工作這麽多年，見過無數大風大浪，今天還是第一次感到，處處受製於人。
    我到底碰上了個什麽樣的對手？”
    宗露在旁邊分析道：“爸，顧嬈肯定不是難纏的對手。
    要不然，也不會被輕易扔進精神病院了。
    咱們之所以處處被動，都是陳小凡來了之後才發生的。
    所以症結一定出在他那裏。”
    “陳小凡，”胡盈祥念叨了一句，眼睛深邃地看向遠方道：“我們好像沒有得罪過他吧？
    他為什麽苦苦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