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賬大火？”
    巫家華冷笑了一下，喃喃道：“這招真的管用麽？
    簡直就是侮辱別人的智商。”
    “不是管不管用的問題。”
    徐教授道：“在魚兒已經暴漏、眼看就要被捉的情況下，把水攪渾，試圖蒙混過關，便成為唯一的選擇。
    至少在渾水裏，不會暴漏得那麽明顯。”
    巫家華捏著下巴沉思片刻，然後微微點點頭道：“謝謝徐教授指點，我受教了。”
    說完，帶著秘書走了出去。
    陳小凡則送兩位教授先回賓館休息。
    他需要去現場看一看焚毀情況，然後再確定，這賬目能不能繼續查下去。
    安置下兩位教授，陳小凡驅車直接來到安置區指揮部。
    這是位於泌水縣的一棟五層獨棟樓房，產權隸屬於泌水縣財政局。
    一二樓外租出去，裝修成為一家賓館。
    三四五層作為工業園區指揮部的辦公場地。
    陳小凡來到時，大火已經逐漸撲滅，隻是濃煙滾滾，焦味彌漫，擠滿了圍觀的人群。
    巫家華臉色鐵青站在外圍。
    縣委書記溫興朝，縣長崔榮率領四大班子的官員，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一樣，站在後麵，沒人敢說話。
    公安局長王勝川親自帶著人，在周圍維持秩序。
    陳小凡看了看樓上的慘狀，歎口氣道：“這場大火下來，裏麵恐怕什麽都剩不下了。”
    巫家華咬著牙道：“沒燒死人，已經是萬幸。”
    溫興朝囁喏著匯報道：“火源已經查明，是二樓的賓館的女服務員，圍觀使用熱得快燒水，引發電線短路所致。
    我已經命令縣局嚴厲查處，從嚴處罰。
    對涉事嫌疑人，該判就判，該斃就斃。”
    陳小凡聽他們竟然把這麽大的事，讓一個賓館女服務員背鍋，嘲笑道：“那女的真可憐。”
    溫興朝沒有聽出陳小凡話語裏的嘲諷意味，接口道：“有什麽可憐的？
    她造成這麽大的損失，讓我們指揮部所有圖紙以及資料，全都付之一炬，就應該付出應有的責任。
    最關鍵的是，指揮部所有的賬目還都在裏麵。
    那可是所有花錢的憑證，這下全沒了。”
    巫家華不想再看這幫人表演，側身問陳小凡道：“這件事，你怎麽看？”
    旁邊的溫興朝崔榮等人見了，不由嘖嘖稱奇。
    巫市長竟然現場，問陳小凡的意見。
    陳小凡模棱兩可道：“我覺得，您應該跟王書記匯報一下工作了。”
    巫家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歎口氣道：“是啊，事情鬧得這麽大，我的確應該去跟王書記匯報了。”
    他知道陳小凡話裏隱含的意思。
    這把火，若說是因為服務員使用熱的快燒水引起，恐怕所有人都不信。
    最大的可能，就是李群山或者李少峰，因為害怕查賬，所以幹脆一把火燒光。
    不管是他們叔侄哪一個所為，隻能說明已經瘋了，就像一輛失控的列車，四處亂撞。
    但王君承顯然不在這輛列車上。
    他不可能跟李群山同歸於盡。
    所以現在到了市長和市委書記聯手，控製這輛失控列車的時候。
    “你在現場看著，有什麽事情，立即向我匯報，”
    巫家華吩咐陳小凡，然後對司機命令道：“去市委。”
    巫家華走後，溫興朝崔榮等泌水縣的官員都圍了過來，對陳小凡不吝溢美之詞。
    “陳主任年紀輕輕，就能得到巫市長如此重視，真是前途無量啊。”
    “才這個年紀，就已經在副處級崗位上，相當於咱們副縣長了，將來那還得了？”
    “辦公室副主任相當於軍機大臣，每天待在市長身邊，咱們的副縣長，哪有陳主任所處的位置重要。”
    ……
    巫家華臨走前，命令陳小凡替他看著，相當於留下了尚方寶劍。
    眾人當然不敢怠慢。
    另一邊，巫家華坐車直接來到市委，見到了王君承。
    “我敢從泌水縣回來，現場一片狼藉，簡直慘不忍睹。”
    巫家華坐在沙發上，臉色沉重道。
    王君承從辦公桌後麵走過來，坐到對麵，臉色同樣不佳道：“我已經聽說了。
    據說，指揮部所有的賬目都在裏麵，是麽？”
    “沒錯，”巫家華憤然道，“之前，我派陳小凡同誌去泌水縣調查，緊接著，就出了誣陷受賄事件。
    現在，我剛剛組織人要查賬，指揮部辦公室就起火了，賬本燒個一幹二淨。
    我不相信這些都是巧合。”
    “是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王君承攥著拳頭道：“看來，開發區籌委會，的確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想讓人知道。
    所以才用這種拙劣的方式掩蓋。
    你之前派陳小凡前去調查，可查出什麽問題？”
    巫家華道：“據報告，該縣在征地時，存在嚴重壓榨老百姓現象。
    在資金投入方麵，我們市財政的確有少部分，沒有及時到位。
    但這恐怕成了他們克扣老百姓的借口，趁機從中漁利，中飽私囊。”
    “簡直是亂彈琴，”王君承氣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來回走了兩步道：“借著征地的名義，坑害老百姓，我們絕對不允許。
    家華市長，查下去，一定要嚴查下去，我百分之百支持你。
    堅決不能讓這些蛀蟲，繼續作惡。”
    此時，王君承的確快要氣炸了。
    李群山是一條搖尾巴的狗，主動向他示好投靠，他當然舉雙手歡迎。
    但現在看來，這條搖尾巴狗露出凶狠獠牙，要去咬別人，要造成嚴重後果。
    他作為狗主人，當然要承擔責任。
    這是他所不允許的。
    當前最好的辦法，是聯合巫家華，把這條瘋了的狗徹底滅掉，以絕後患。
    巫家華看到王君承支持自己，便知道這一寶押對了。
    在中飽私囊這件事上，李群山顯然跟王君承不是一條心。
    他站起身，鄭重地道：“請王書記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務，還泌水縣百姓一片晴朗天空。
    不過……在這場事件中，群山副市長可能會有牽連。
    在調查過程中，工業園區籌委會主任的工作，顯然不能繼續擔任。”
    王君承遲疑片刻道：“那就讓金永同誌，挑起這個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