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府門前。
    林紡集團的工人們正在聚集。
    他們打著橫幅，有的寫著“給我工資”，有的寫著“嚴查某領導，搞垮林紡集團”。
    市局防暴隊立即出動，手持盾牌和警棍，在市府門前組成一道防線，防止工人們繼續往裏衝。
    工人們並沒有打砸鬧事，而是站在馬路上，大聲嚷嚷著喊道，“給我們發工資，辛辛苦苦工作一個月，憑什麽不發薪水？”
    “好好的一個企業，憑什麽被某領導搞垮？”
    “財務人員竟然犯這麽大的錯誤，導致企業倒閉，那個把她硬塞入企業的領導，難道不該負責麽？”
    “強烈要求那位領導站出來，承擔責任。”
    “對，站出來，給我們一個說法，憑什麽他塞進一個水平差的關係戶，造成的後果卻讓我們來承擔？”
    ……
    眾人紛紛叫嚷著，矛頭直接指向劉金永。
    辦公室裏，劉金永聽著匯報，臉色鐵青。
    工人們如此眾口一詞，顯然是有人在帶節奏，故意把禍水引到他身上。
    林紡集團本來就積重難返，困難重重，要靠市裏的救濟才能活下去。
    可是如今在工人們的嘴裏，他卻成了搞垮林紡的罪魁禍首。
    但此時鬧出的動靜如此之大，顯然也超出了他的預料之外。
    他大腦高速運轉，正在思索對策，突然手機響了。
    拿出來一看，是女兒劉倩寧打來的。
    “寧寧，什麽事？”劉金永沉聲問道。
    劉倩寧在電話裏帶著哭音道，“爸，剛才紀委的人，把我媽帶走了。”
    “什麽？紀委帶走了你媽？”
    劉金永感覺腦袋一陣眩暈，問道，“他們怎麽說的？”
    劉倩寧道，“他們說，玲玲在林紡集團的事，要媽去配合調查。
    爸，玲玲犯的錯誤，怎麽還能牽扯到咱們家啊。”
    劉金永歎口氣道，“當初玲玲去林紡麵試，是你媽跟著去的。
    所以現在許多人都在詬病，玲玲是我安排進林紡的。
    你先別急，我想想辦法。”
    他剛剛掛斷電話，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穿著行政夾克的中年人，亮出手中證件道，“劉金永同誌，我是省紀委監察三處，路俊文。
    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們有些事情需要核實一下。”
    劉金永感覺耳邊響了一顆炸雷一樣，沒想到省紀委都出麵了。
    他沒有別的選擇，隻好點頭道，“好吧。
    需要戴手銬麽？”
    “不用，”路俊文態度倒是很和藹，道，“隻是例行調查而已。
    我們跟劉金環書記都是同事，大家都很熟。”
    劉金永聽到對方提起妹妹，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妹妹一家都是搞紀檢的，而且他妹夫的哥哥，還是省紀委的副書記。
    “那好，走吧，”劉金永道。
    這時候路俊文又微笑著對辦公室裏的陳小凡道，“陳小凡同誌，不好意思，又見麵了。
    你也需要配合一下問話。”
    “路處長，您隨便問，”陳小凡道。
    劉金永感到不解，問道，“你們之前認識？”
    陳小凡苦笑一下，解釋道，“之前沙市長，範書記出事，路處長已經問詢過我了。”
    “沒錯，你倒是好記性，”路俊文道，“上次隻是簡單問詢，便再沒有牽扯，希望這次也一樣。”
    “我也希望，”陳小凡跟隨路俊文，到了一座賓館。
    路俊文親自問詢道，“劉金永對於林紡集團的事，你知道多少？”
    陳小凡道，“可以說毫不知情。
    我之前隻是聽說，他一個內侄女在林紡集團工作，跟那個女孩兒，也就碰到過一兩次而已。”
    路俊文又問道，“這次違規匯款的事，你提前知道麽？”
    “不知道，”陳小凡坦然道，“我是前天去市局調查，才知道的來龍去脈。
    之前從未聽說過。”
    路俊文一邊記錄，又隨便問了幾句，然後道，“你可以走了。”
    陳小凡起身道，“劉副市長也一起走麽？”
    路俊文合上筆記本道，“那不是你該操心的，回去好好工作。”
    陳小凡隻好出了房間門，在門口拿到了自己的手機。
    打開一看有個劉倩寧的未接來電。
    他趕忙回撥過去。
    接通之後，電話裏傳來劉倩寧焦急的聲音：“小凡，你出來了？”
    “寧姐，他們讓我走了。”
    陳小凡道，“可是我問他們劉市長什麽出來，他們不肯告訴我。”
    劉倩寧道，“我們都在家裏，姑姑也在，你有時間過來一趟，一起幫著想想辦法麽？
    我爸工作上的事，恐怕你比我媽多了解。”
    “好，我馬上就到。”
    陳小凡掛斷電話，馬上來到劉家。
    來到客廳裏，劉金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
    劉倩寧焦急地走來走去。
    劉金永還有個兒子，一直在外地工作。
    因為父子關係一直不好，所以這次大概也沒通知。
    劉倩寧一見陳小凡進來，趕忙迎過去道，“小凡，紀委問你什麽了？”
    陳小凡道，“就是劉市長跟林紡集團關係的事。
    我都據實說明，劉市長跟林紡，根本就沒有半毛錢關係。
    這次趙玲玲的事，純屬意外。”
    劉金環沉聲道，“按說趙玲玲闖出再大的禍，她已經是成年人了，責任也應該她自己承擔。
    但現在卻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還牽連到我哥他們兩口子，這顯然是有人在後麵推波助瀾，故意帶節奏。”
    陳小凡點頭道，“我也有這懷疑。
    但我們找不到這方麵的證據。”
    劉倩寧帶著哭音道，“找不到證據，難道就真要讓我爸媽承擔責任？
    林紡集團本來就千瘡百孔，跟艘破船一樣，自己就要沉了。
    現在難道要把林紡倒閉的黑鍋，甩給我爸媽？
    我媽就是陪著玲玲去麵試了一下而已，難道要背這麽大的黑鍋？”
    劉金環道，“寧寧，你先別著急，冷靜一下。
    這件事情，其實可大可小。
    說它小，實際上的確跟你爸沒有任何關係。
    單說它大，那就有些麻煩了。
    據我所知，有些林紡集團的工人，跑到省紀委去告狀。
    因此才讓省裏下來人調查。
    要真按你媽安排不稱職的親信，導致重大錯誤來處理，你爸恐怕也難逃幹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