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搞的？”
    田訓言在電話裏怒氣衝衝道：“雷聲大，雨點小。
    搞了這麽半天，連定罪都定不了。
    你讓我怎麽去跟程書記交代？
    我們紀委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早知道這樣，當初應該派一室過去。”
    在省紀委，監察一室二室辦的都是大案子，深得領導信任。
    而三室往後，辦的都是普通案件，受重視程度自然就差得多。
    路俊文聽著田訓言的訓斥，連連歎氣，主動承認錯誤道：“田書記，都是我的錯。
    我這個三室主任，領導無方，導致給整個紀委丟臉，我向您檢討。”
    “你跟我檢討有什麽用？”
    田訓言道，“你還是好好想想，回來怎麽跟程書記解釋吧。”
    路俊文感到頭皮發麻。
    案子辦砸了，回去到了程書記麵前，必然受到更嚴厲的訓斥。
    他猶豫道：“那現在怎麽辦？
    宋思明如何處置？”
    “馬上放人，”田訓言道，“你還能怎麽樣？
    茅部長那邊還等著要人呢。”
    路俊文道：“若現在把他放了，他一定會想辦法出境，再抓他就難了。”
    “你抓他有用麽？”
    田訓言反駁道：“他現在就在你手裏，你能給他定罪麽？
    沒有證據，你那就是非法羈押。
    馬上放人，帶隊回來。”
    不由分說，便掛斷了電話。
    路俊文拿著手機，在樓道裏呆愣了半天。
    包西華從方麵出來，小心地問道：“主任，什麽情況？”
    “放人！”路俊文歎口氣道：“回去，等著被田書記，程書記，罵個狗血淋頭吧。”
    包西華看了看表道：“時間也的確到了。
    咱們也趕緊收拾一下吧。
    單天瑞和陳小凡還沒回來，太沒組織性，紀律性了。”
    路俊文也皺了皺眉頭道：“你剛才說，他們搜查喬文賦沒有結果？
    既然沒有收獲，這麽久了，待在外麵做什麽？”
    包西華道：“這又不是人命案子，林州市公安局投入的警力必然有限。
    想要短時間內抓個人，無異於大海裏撈針。
    這兩個人年輕，還不定跑哪裏瀟灑去了。
    陳小凡是本地人，總能給單天瑞找到好玩的地方。”
    路俊文心裏也氣惱。
    他們專案組，在這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可那兩個人出去那麽久，卻毫無半點消息。
    單天瑞剛剛參加工作不久，工作態度有些懶散。
    而陳小凡還沒加入紀委，就已經這樣無組織無紀律，將來還是不要加入的好。
    他正在腹誹的時候，就見陳小凡和單天瑞從對麵走了過來，滿臉都是欣喜之色。
    他一看見兩人的表情，氣就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們兩個去哪兒了？”
    陳小凡道，“查案子啊。
    您不是讓我們去配合市局，追查喬文賦的下落？”
    路俊文道：“你們知不知道，上麵隻留給我們十二個小時，現在時間已經到了？
    田書記命令我們馬上回去。
    單天瑞，趕緊收拾東西。
    至於你陳小凡，回原單位上班吧。
    我看紀委的工作不適合你。”
    “什麽情況？”陳小凡納悶兒道：“這才哪到哪，怎麽就紀委不適合我了？”
    路俊文懶得跟他解釋，對包西華道：“你去把宋思明放了。
    就算捏著鼻子，也跟他道個歉。
    就說我們抓錯了人，冒犯了。”
    “等一等，”陳小凡趕忙阻止道：“為什麽要放宋思明？”
    包西華白了他一眼，冷聲道：“沒有抓到他犯罪的實證。
    他背後的勢力又出手施壓了，隻能放他，還要跟他道歉。”
    “可是，我們找到證據了啊，”陳小凡道。
    “什麽？你找到證據了？”
    路俊文和包西華同時失聲，不可思議地看著陳小凡。
    包西華道：“證據在哪裏？
    你們開什麽玩笑？”
    陳小凡道，“我已經抓到了替宋思明收錢的情婦邱書婷，在他那裏順便抓住了掮客喬文賦。
    另外還在邱書婷的別墅，發現了大量現金，現在正由市局守衛著，隻等我們去清點。”
    路俊文聽著這些話，像是泥塑一樣，呆愣在當場。
    過了良久，他才出聲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證據都找到了？”
    “當然，”陳小凡道，“邱書婷也已經承認，那些錢都是她替宋思明收的，並且答應指證宋思明。
    這已經是鐵證如山，還放他做什麽？
    不信你們問單天瑞。”
    路俊文看向手下。
    單天瑞瘋狂地點頭道：“主任，沒錯，邱書婷落網後，一切都真相大白。
    而且我們還搜到了不計其數的現金，隻目測就得過億。
    主任，這次咱們三室也辦了個大案呐。”
    路俊文聽了手下的匯報，看來都是真的，他頓時變得欣喜若狂，雙手抓著陳小凡的胳膊笑道：“你小子還真是個天才。
    沒想到這案子，在你手裏竟然起死回生了。
    這下好了，不用再去聽田書記程書記訓斥，回去還能得到嘉獎。
    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包西華站在旁邊，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按說破了案子，三室不用受責罵，她應該感到高興。
    可這案子又是她的競爭對手破的，讓她卻又高興不起來。
    這時候，房間裏傳來宋思明的聲音：“你們還沒考慮清楚？
    到底什麽時候放人？”
    有個青年急忙跑出來，對路俊文道：“主任，宋思明等不及了，吵鬧著要走。”
    “他還想走？洗幹淨屁股，等著坐牢吧，”
    路俊文對陳小凡招招手道：“去告訴他，讓他徹底斷了念頭。”
    陳小凡道，“好的。”
    幾人來到關押宋思明的房間。
    此時宋思明心裏已經斷定，茅部長他們肯定出手了。
    要不然路俊文也不會如此焦慮，連連看表。
    對方越焦躁不安，越說明時間臨近。
    此時他見這些人又進來，而且還多了陳小凡，他眼睛眯縫起來，冷聲道：“是不是該放我走了？
    你們這些人，興師動眾，弄出這麽大的動靜，毀壞了我的名譽。
    等我出去，一定讓你們付出代價。
    還等什麽？
    賠禮道歉！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