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裏帶著拯救四組的悲壯使命，毅然決然地走進審訊室。
    可是問了剛剛十來分鍾，田訓言便皺眉道：“這個馬千裏不行。
    問來問去都是車軲轆話，抓不住半句重點，還動不動被帶偏，跟著嫌疑人的話鋒往下走，這怎麽能行？
    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是怎麽通過競聘的。”
    此時，他不由想起程國富書記的猜測。
    底下縣市的紀委，為了把自己人塞進省紀委，恐怕全都作弊了。
    當初省紀委的考題，必然是由許多精英同僚，合力完成的。
    這跟考試作弊也沒什麽區別。
    所以這些人，無論在底下被吹噓得如何精明能幹，但讓他們獨立辦案子，恐怕誰都不行。
    也不知道陳小凡存不存在這種狀況。
    按說陳小凡跟林州紀委書記曹啟年是死對頭，考題就是抓捕曹啟年，應當不會得到紀委人員的助力。
    “讓馬千裏趕緊出來吧，這樣根本不行，”田訓言不耐煩地問道，“除了你們組長之外，還有誰沒進去？”
    孫升鎮舉起手道：“我……還沒去。”
    田訓言道，“你還去麽？”
    孫升鎮毅然決然道：“報告田書記，我想試試。
    他們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好，你去吧，”田訓言命令馬千裏出來，又把最後一員大將孫升鎮換了進去。
    可是還沒過十分鍾，大家便發現，這胖子比馬千裏更拉胯。
    沒幾句話就被嶽平山給繞進去，變得瞠目結舌，前言不搭後語。
    通過這次審訊，陳小凡也對自己這幾個手下做了一個排名。
    徐子龍第一，張曉雨第二，馬千裏第三，孫升鎮跟夏亦心，並列第四。
    田訓言臉色越來越冷，板著臉道：“趕緊讓他出來吧，別在裏麵給省紀委丟人了。”
    陳小凡趕忙用麥克風，指揮孫升鎮出來。
    孫胖子一邊擦著汗，一邊歎氣道：“這家夥說話太有意思了，我竟然抓不到他把柄。”
    “你豈止抓不到他把柄，你被他繞裏麵了，”田訓言氣惱道：“我似乎在看見，一個成年人在戲耍一個幼兒園小朋友。
    你們自己說說，這次任務，完成得怎麽樣？”
    五個人全部低下頭，滿臉都是沮喪的表情，誰也不敢多說話。
    陳小凡道：“誰還有本事沒施展出來，現在盡可能進去。
    要不然我們四組，成立還不到八個小時，就準備解散了。”
    夏亦心慢慢舉起了手。
    田訓言好奇道：“怎麽？
    你還有絕招沒用？
    現在可以使出來了。”
    夏亦心幹笑了一下道：“我哪有什麽絕招啊。
    我隻是想求田書記開開恩，不要把我們四組解散。
    哪怕是讓我們組幹最髒最累的活兒，我們畢竟還是一個組。
    要是被打散了，分到別的組去，那不就成沒娘的孩子了？
    田書記，求求您，開開恩，好不好？”
    她聲音軟糯地哀求賣萌，乞求田訓言不要這麽絕情。
    其他四個人也有這心思，誰願意剛剛入職第一天，小組就解散，然後去別的組打雜？
    隻不過他們臉皮比較薄，沒有夏亦心那麽舍下臉。
    田訓言冷笑一下道：“你這樣沒用。
    紀委是極其嚴肅的紀律部門，在我們這裏，隻講法律，不講人情。
    你們能辦得了案子，就有留下來的必要。
    要是連這麽簡單的問詢都做不成，留下來還有什麽用？
    我們不排除，把你們遣送回原單位去。”
    幾人聽了這話，宛如晴天霹靂一般。
    單位不是上學，降級之後回到原來班級即可。
    他們競聘入省紀委，原來單位的崗位，也會被新人取代。
    意味著他們，恐怕連原單位也回不去了。
    他們剛想開口求情，田訓言已經舉起手道：“閑話少說，給句痛快話，你們到底能不能拿下？
    陳小凡，四組就剩你這組長一人沒去了。
    你之前不是紀委人員，沒有審問經驗。
    你覺得還有必要進去麽？”
    “我當然要去。”
    陳小凡道：“我隻是把機會先讓給他們而已。”
    “那好，你去吧，”田訓言道，“你這個組長要是也拿不下，四組就團滅了。
    取消你們組，也算名正言順。”
    陳小凡沒有理會田訓言的打壓，隨手指了指桌上的幾百塊錢道：“替我看著錢，待會兒我出來取。”
    田訓言剛才就看到桌上的幾張百元大鈔，之前還不明白什麽意思，現在才知道，原來是他們打賭的賭注，不由冷笑一下道：“本事不大，花花心思不少。”
    陳小凡邁步向審訊室走去，夏亦心在後麵看著他的背影，可憐巴巴道：“我們全村的希望，就押在組長身上了。”
    孫升鎮道：“你沒聽田書記說，他之前不是紀委的，他是林州市的市府大秘，沒有什麽審訊經驗。
    咱們把希望押在他身上，簡直就是緣木求魚，癡人說夢。”
    張曉雨也歎口氣道：“孫胖子說得沒錯，我們還是好好想想，將來何去何從吧。
    難不成真被省紀委退回去？
    那還不如找塊豆腐，一頭撞死。”
    夏亦心哭喪著臉道：“難道我們來到省紀委，屁股還沒坐熱，就要被趕走？
    關鍵是我們回去，能去哪兒啊。
    之前的崗位都沒了。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參加這競聘了。”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氣氛降到了冰點。
    另一麵，陳小凡推門進到審訊室內，正眼看著嶽平山。
    嶽平山也用眼睛直視著陳小凡，冷笑一下道：“又來一個，你是第六個了。
    你也做好了丟人的準備？”
    接連五個人進來，他已經摸清了紀委這幫人的實力，不禁讓他信心大增。
    既然紀委都是一幫這種水平的人，那就不用在乎了。
    反正就跟他們胡繞就是。
    眼前進來這個，應當跟以前差不多。
    他風輕雲淡地道：“你想怎麽問，請隨便。
    反正我待著也是無聊，就當讓你們陪我聊天了。
    不過，我可不會給你們陪聊費。”
    “你覺得自己很幽默是吧？”
    陳小凡慢慢走到他的身前，附在他耳邊輕聲問道：“嶽學長，程學姐她還好麽？”
    嶽平山像被雷擊一樣，渾身一顫，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陳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