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蕭蕭眼神空洞地看著天花板，一陣長籲短歎：“還以為能給你個大驚喜來著。”
    驚喜？
    指的是揍我一頓？
    霍雨浩眼角跳了跳：“那還是別了吧~我受不起這種驚嚇。”
    誰家好人臨場切磋的時候底牌盡出啊！整的跟生死之戰似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跑過來尋仇的。
    “嗬…”
    蕭蕭撇了霍雨浩一眼：“你不是說要好好陪我打一場嗎？還說時間我來定。要不是考慮到我手裏還沒獲得一個夠強的攻擊魂技，當初你從極北回來我就要跟你打一場了。”
    “……”
    霍雨浩深吸一口氣，搓了搓臉。
    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一聲自己失去了先思後言的好習慣，居然在熟人麵前不經意間多嘴，想都不想就隨口給出承諾。
    改天就梳理一下記憶。
    看看自己還有沒有許下其他荒唐承諾，萬一某天又有人找上門來就不好了。
    “對了~”
    蕭蕭抬頭瞅了瞅空蕩蕩的房間，湊近霍雨浩悄聲問著：“你剛才是不是…用了第二個？”
    雖然那股波動隻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但那近在咫尺的三生鎮魂鼎還是為她傳來了異樣的感觸。
    冷。
    幾乎要將靈魂都凍結的寒冷。
    若是那股寒意再多持續幾秒，恐怕鎮魂鼎上都會因此結出冰霜。
    “你感覺到了？”
    霍雨浩雙眼眯起，模擬魂技悄然無聲的覆蓋兩人，精神探測也隨之擴散，確保四周無人偷聽。
    “想要感覺不到才難吧？”
    蕭蕭伸出手指點著額頭，低聲抱怨：“光是從武魂隔空傳來的感覺都讓我一陣哆嗦……你這個第二武魂還真是厲害。”
    “——所以為什麽不告訴學院高層呢？隻要他們知道你有這種本事，絕對會把你當成寶看待的。”
    對於這點，蕭蕭還真是有些無法理解。
    畢竟她為了能爭取到學院的關注，都提前給第二武魂上了一枚輔助魂環。
    高層關注＝未來發展。
    發現潛力＝發掘潛力。
    這兩道等式仿佛已經變成了所有學員和老師默認的公理，堅定不移的奉行著。
    “不方便，容易生事。”
    霍雨浩聳了聳肩。
    更何況，他現在對這個所謂的大陸第一學院也有些失望。
    上課？
    課程內容不是體能訓練就是配合作戰，再要麽就是一些連老師自己都不太重視的書本知識，與其在教室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圖書館看幾天書。
    “另外……”
    霍雨浩雙手環抱：“你真的覺得我們需要學院嗎？”
    “哈？”
    蕭蕭懵了一下。
    “不覺得很奇妙嗎？學院評定一切的標準就是魂力等級，就是魂力提升速度，但是這些東西隻需要我們專心打坐修行就可以，完全不需要什麽名師指點。”
    霍雨浩回想著自己近乎放養式的、平平淡淡的大半年時光，突然像是發現了某些真理：
    “至於說魂技，那也是吸收魂環之後隨機配給，學院最多幫忙給你出具一份適合的戰鬥流程，給你一個僅供參考的未來發展方向。”
    “這不就夠了嗎？”
    蕭蕭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學院不就是幹這個的嗎？順便還能幫你組織一個配置合理的比賽小隊……”
    “那，比賽小隊有什麽用呢？”
    “參加魂師大賽……”
    “然後呢？”
    “為學院爭光……額？唉？”
    蕭蕭淤堵了幾年的腦袋瓜突然開始暢通起來，坐起身來仔細品味著：“好像確實有點…？不對，參加大賽也是能給自己獲得榮譽啊？”
    “之後？”
    霍雨浩有些繃不住笑意：“獲得榮譽之後呢？”
    “就能被各大勢力重視起來，或者將來當做一份資曆去各個學院任職，或者在帝國那裏領取封爵…”
    蕭蕭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頓了頓，她又有些不太死心的嘟囔起來：“那…那多年錘煉出來的、彼此互信互助的比賽小隊……”
    “除非他們都打算將來留在這個學院，不然等到各奔東西，再深的感情都沒用了。”
    霍雨浩平靜地扯掉最後的遮羞布：“不僅如此，這幾個人的職業發展和魂技搭配都有可能在學院的意思下趨於互補，拆分開的話——難說。”
    某種意義上，最為優秀最為頂尖的學員，都是學院用來在魂師大賽上爭取排名的工具。
    為學院爭奪更多的名聲，更好的招生，然後繼續去打比賽。
    “這…”
    蕭蕭有些低落地捂著腦袋：“我現在有點…怎麽說呢？”
    仿佛世界觀的某一角，動搖了。
    確實。
    如果扒到最後，發現學院隻是個提供武力支持去獵取魂環的助力，那麽史萊克學院存在的意義、在大陸巔峰佇立萬年的保證就是——
    史萊克擁有最強的武力，擁有全大陸最強的魂師，能夠給學員提供更頂尖的魂環。
    它厲害。
    所以它存在，所以它的存在合理。
    而保證它始終最強的辦法就是……
    “將所有頂尖天才收進來，然後盡可能讓他們留在史萊克，或者讓他們哪怕回到自己的勢力，也永遠心係學院。”
    蕭蕭徹底說不出話了，隻是坐在床上捂著幾乎要爆炸的腦袋緩著勁。
    “咳~這些東西我隻是隨口一說，你也別放在心上。”
    見到她這副模樣，霍雨浩有些抱歉撓著頭：“實在不行，你就當是我瘋了吧。”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在看書的時候就已經湧現出了，隻可惜，那時候還都是些散碎的獨立片段，沒辦法點出一條主線將那些想法串聯起來。
    結果，昨天正好碰上了那個同他談心的極限鬥羅。
    幾句話砸下來。
    一切都隨之明了起來。
    至於眼下這一輪對話，純粹是因為霍雨浩突遭這場思維貫通的喜悅，讓他一時沒忍住分享欲望，全給吐露出去了。
    ‘又多嘴了。’
    ‘妄然和人訴說這些自己瞎猜出來的東西，真的符合神諭嗎？’
    霍雨浩有些苦惱地晃著腦袋。
    “雖然有些東西還沒想明白……”
    過了半晌，呆坐在床上的蕭蕭慢慢緩過勁來：“但…我相信你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