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兄。”
    “你老了。”
    兩日後，雷府，一位黑袍人揭開麵容，顯出鶴發童顏一老者。
    雷世俊癱坐在太公椅上，認出來人：“呂仁堪，你倒是更年輕了。”
    雷世俊。
    呂仁堪。
    同時代的兩位俊傑。
    三十多年前，雷世俊成為雷家家主，呂仁堪卻輸給族兄呂成驤，從此沉寂。
    多少年了？
    雷世俊記憶中，至少十五年未曾聽聞呂仁堪的消息。
    原以為死了。
    沒想到活著。
    而且似乎活的還挺好。
    二人同齡。
    看呂仁堪，鶴發童顏，無窮的活力。
    再看看他，形銷骨立，早已油盡燈枯。
    雷世俊歎道：“符家殺我次子雷元武在前，你來殺我在後，看在你我過往交情的份上，讓我死個明白，我隻想知道，雷家到底得罪了誰？”
    雷世俊早就沒了力氣，像是掉光了牙的老虎，曾經有多威猛，如今就有多麽淒涼。
    呂仁堪被觸動，但他搖頭：“那夥人神秘至極，他們在月初派人前往我呂家與那符家，以及城外三大派，各自提出三個要求。近十天以來，符家響應最快，我呂家原想敷衍，動作稍慢，沒及時湊夠60斤寶肉交出，偌大呂府便在當晚被潑了幾百盆糞便。三派更慘，山門被燒，弟子被殺，裏子麵子丟了幹淨。”
    就是這麽囂張！
    呂家知道，這隻是警告。
    那夥人的意思很明顯——
    今日可以潑大糞。
    明日便能潑火油。
    今日能搞呂府。
    明日就能搞呂家任何產業。
    呂家如雷家，同樣家大業大，吃了一驚，再不敢怠慢，忙將60斤寶肉奉上，並將獵殺‘任務一：獵殺雷世俊’提上日程，為此專門請回呂仁堪。
    呂仁堪直到回歸才知上陽城近來數月發生了什麽。
    震驚。
    憤怒。
    最終卻還是屈從。
    不止是因為雷家。
    不止是因為潑糞。
    更主要還是因為——
    “三日前。”
    “那些人在丹陽派丹陽山、鐵身派黃樹山以及通天派屋脊山，同時放了三把大火。”
    “放火燒山！”
    “秋高氣爽！”
    “險些將三派基業一把燒光！”
    呂仁堪提及此事，仍膽戰心驚。
    那夥人！
    無法無天！
    “行事毫無顧忌。”
    “殺人。”
    “放火。”
    “偷盜。”
    “擄掠。”
    “禍及妻兒。”
    “動輒擄走滿門！”
    無所不用其極。
    隻要不順其意，隻要打擊目標，他們不在乎手段，有就用，用即成。
    怎麽鬥？
    鬥不過的！
    呂仁堪歎道：“雷家鬥不過他，三派鬥不過他，我們呂家亦然。”
    他看向雷世俊：“今日借雷兄人頭一用，我呂仁堪在此立誓，日後若有機會，勢必替雷家替雷兄報此血海深仇！”
    “好好好！”
    雷世俊慘然一笑。
    他揮揮手：“賴大，帶人退下吧。”
    賴大哭紅了眼：“賴大誓與老爺同生共死！”
    好奴仆！
    真忠心！
    可惜投錯主子。
    當呂仁堪提著雷世俊的人頭走出雷府的那一刻——
    上陽雷家！
    二百年基業，至此終結！
    ……
    “真不容易！”
    左京附身死士，看到雷世俊人頭，感慨不已。
    細回想。
    從最開始派遣死士潛入雷家礦山，再到四月底偷金偷銀，再到六月份從雷元文的妻兒入手，勒索寶肉，進入黃沙福地，奪取黃沙城，再到後麵引發雷家錢莊擠兌、綁架雷家高手家眷、懸賞雷家核心成員、威脅高手殺死雷家族老、栽贓陷害秦家。
    等等這些。
    說是玩弄也好。
    其實更深層原因，是左京當時的實力並不足以對雷家造成毀滅性的打擊，難以畢其功於一役，特別是在他舍不得死士赴死的情況下，就有更多需要考慮的地方，方式方法也要更多考量。
    直到六月底。
    死士更多，了解更多，準備更多。
    左京終於全麵發動——
    刨祖墳。
    水淹雷家堡。
    火燒店鋪、倉庫。
    殺死掌櫃、管事。
    一氣嗬成。
    從精神到肉體，從人才到資產，直到那時，左京才算發起全方位打擊，全力猛攻。
    可即便如此，左京也很難對雷府、雷家堡這兩處雷家的核心腹地造成有效打擊。
    包括雷世俊。
    乃至雷元庸、雷元武。
    等等這些雷家最核心，或是頂尖高手。
    左京都難對付，難以斬殺。
    唯有脅迫上陽府二姓三派才得以解決。
    至於之前斬殺雷元洪等雷家四階段高手，用的是攻心、脅迫，再將其引到二百死士提前打好埋伏的位置，一擁而上，二百對一，‘石灰+飛斧’，這才一一解決。
    但實際上，死在二百死士手中的四階段高手，連同雷元洪在內，僅有六位而已。
    限製太多。
    條件不足。
    而且左京極度求穩。
    如雷世恩。
    左京本可以像對付雷元洪那樣對付他，但因為忌憚其五階段的實力，擔心不但殺不了他，反而被反殺，亦或是被逃跑從而暴露二百死士‘特動隊’的存在。
    最終。
    他將身邊四位戰鬥型的八級死士調去打頭，其中兩位二段燃血，又有二百死士在旁相助，這才一舉將其圍殺。
    難之又難。
    對付一個五階段雷世恩就這麽難，整個雷家多少高手？
    似雷世恩這樣的，僅左京接觸過的，就有雷世楷。
    沒接觸過的據說還有雷世英等三人。
    共計五人。
    往下四階段高手超過四十人。
    這是雷家數十年積累，再經過占據黃沙福地後整整八年寶肉培育下的爆發，才有這般規模。
    不說別的。
    但隻是這四十位頂尖高手，左京便是將兩千死士A上去，也難殺光，說不定反而要被反殺殆盡。
    “想殺這些高手，得有點子智慧。”
    傻乎乎硬拚？
    再多死士也不夠死的。
    但是，像左京這樣，擄走這些高手的家眷，再威脅他們辦事，等他們殺完族老、殺完貪官後，絕了他們的退路、援手，再假借交還妻兒的由頭將他們單獨引導至既定地點，不要多，二百死士就能無傷殺死一位四階段高手。
    這才是死士的高級用法——
    揚長避短。
    唯獨時間久一點，戰局拉長一點。
    “但我剛滿十八歲，最不差的就是時間。”
    無論是年齡。
    還是每日新增的死士。
    無論從哪方麵算，時間都是站在左京這邊的。
    他最穩。
    不用急。
    該著急的是他的對手——
    是符家、呂家。
    是丹陽派、通天派、鐵身派。
    是雷家駐龜背峰黃沙福地入口的那一批高手！
    “死士無法直接剿滅龜背峰上雷家餘孽。”
    “但死士可以威脅上陽三派。”
    “上陽三派可以剿滅雷家餘孽。”
    “約等於死士澆滅了雷家餘孽。”
    “計劃，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