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方彧從地窖裏順利翻出瑕疵布匹，已經和發電機一起放到車上。
    但林昭野不想痛快地捐出去了。
    係統所說的捐贈瑕疵布，對她個人而言的最大作用是錦上添花，這短短的十天，她捐得夠多了，再多也就那樣。
    即使繼續加碼，也無法利益最大化。
    況且，一旦瑕疵布進入集體分配，實質上並沒有身邊人能夠感受到獲益，也不利於她。
    有些文章是寫給看文章的人看，有些文章要寫在大地上，寫在人心裏。
    林昭野想在軍嫂中立威，但不好和程方彧說。
    先不嚇他了，考慮一下程方彧還在開車，她還不想死。
    他們進城的時間有點長，耽誤了原定的計劃，回程路上開得很急。
    進山以後，程方彧負責搬運，林昭野負責指揮。
    幸好軍區家屬院的紀律嚴格，再加上林昭野“名聲在外”，大家好奇，卻不敢來看熱鬧，也不允許丈夫和孩子們過來。
    恰好符合林昭野和程方彧的心思。
    等他們藏好電器，程方彧看了一眼時間：“布匹和發電機先放下，等會兒白誌興的暖鍋飯，看師長和吳政委在不在。我去還車，你——”
    “布匹既然沒人看到，你先別說，我來安排。”林昭野揮揮手，“你走吧，你先去白家接孩子，我們做客，我看看拿點什麽東西過去。”
    程方彧被打發出來，他遲疑著想說不必太貴重，但想想還是沒開口。
    以後林昭野要在家屬院生活很久，人際往來還很多。
    或許有不合適，程方彧想，大不了他來找補。
    比起來，可能帶孩子更讓林昭野措手不及。
    程方彧暗自覺得好笑，想起哄稚歡睡覺、以及稚歡拉粑粑時，林昭野的吱哇亂叫，忽然覺得他和新手媽媽林昭野也差別不大。
    還是他多操心吧，別的就算了，林昭野帶孩子實在不靠譜。
    林昭野可不知道程方彧心裏嘰裏咕嚕啥呢，她隻知道她更擅長算賬，養孩子也太難了。
    稚歡馬上到百天，她實際上也不過隻當了才三個月的媽媽。
    三個月期間家裏發生了不少事，林昭野多數時候在照顧父親，在斡旋各種關係，照顧孩子的主力是阿蓮和家裏其他傭人。
    現在冷不丁的全靠她，本來林昭野認為不難，事實上也太難了。
    更可氣的是，程方彧這個缺席的爸爸，竟然比她還會帶孩子。
    稚歡一到了程方彧手裏，拍拍小屁股就能睡著，反而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母女倆對著笑，誰也不困。
    林昭野有點納悶，想想又覺得還好。
    孩子爹多受累吧。
    林昭野讓程方彧先去白家搞定小崽，她晚一步，想著該帶什麽禮物過去。
    太張揚不行，不帶也不對。
    在海市時，自從她母親去世，同等級人情往來都是林昭野在管。大家遇到喜事上門，多數時候會帶些貴重禮物，但現在講求樸素，最好是……她的目光落在罐頭上。
    就它了。
    三個肉罐頭，一個手電筒，兩盒海市帶來的點心，小孩和成人都照顧到了。
    林昭野放棄帶瑕疵布匹過去的想法，用處還沒有想好。
    既然稚歡還在白家，她過去的時候便帶上了稚歡的小包，裏麵裝著奶瓶和尿不濕。
    對於不符合如今大多數生活水平的東西，除去奶粉不得不喝，尿不濕該不該用，程方彧的態度有點模糊。
    隻是礙於兩人現在都不想洗尿布，便沒有爭議，但遲早要解決這個問題。
    林昭野到白家的時候，白家已經熱鬧非凡。
    但核心不是白家，也不是孩子們，反而是程方彧。
    “小程有長進，你比你們政委強多了，你還會哄孩子。”
    “小林可真有福氣，小程一個大男人還要忙這些，真是辛苦。”
    林昭野聽得有些無語，程方彧不過才哄了幾天，有什麽好辛苦的。
    女人照顧孩子就是應該，男人就是特殊咯。
    她也懶得反駁，比起像她這樣被家人當男孩養的女兒，多數人家男女分工都很明確。
    哪怕口號喊著婦女頂起半邊天，實際上女性還是囿於家庭的困境中。
    觀念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即使軍區家屬院的家屬，整體受教育水平高於一般民眾，但還是不行。
    “小林來了，”唐瑞芳作為家屬院婦聯主任，率先道，“你們都少說幾句，小林要害羞了。”
    林昭野適時臉紅了一下，而後才開口：“唐同誌，你好。我聽程方彧介紹過你，本來今天應該拜訪你的，但我們家裏東西還沒有置辦好，沒來得及。”
    這個理由說得過去，唐瑞芳本來就沒有計較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她忽然對林昭野多了幾分好感。
    這麽多年這麽多人，家屬們大都喜歡叫她一聲吳嬸，要麽是唐嬸，她可是老革命同誌啊。
    聽說這資本家的大小姐還是家裏獨女，果然能拿下程方彧的不是一般人。
    唐瑞芳擺擺手：“咱不講究那些虛禮，你們的東西置辦好了嗎？小程平時也不了解，其實後勤部門可以幫忙采購。”
    “那還是算了吧，”吳政委剛好後林昭野一步走進門，隨口道，“後勤采購太難，等還不如自己想辦法。”
    林昭野循聲看去，根據對方文質彬彬的氣質，幾乎一眼判斷出對方是唐瑞芳的丈夫，吳長河。
    但她不敢確定，畢竟程方彧和白誌興站在一起，就很容易混淆視聽。
    吳長河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身來，在旁人詫異的目光中突然敬了一個軍禮。
    “我代表戰士們，謝謝你的慷慨捐贈。”
    林昭野有些不知所措，慌忙道：“您不用客氣，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要給她戴高帽，那可沒有什麽用處。
    程方彧見狀，適時抱著稚歡過來：“吳政委太客氣了，你現在就這麽客氣，要是再捐點兒別的，你的心髒能受得了嗎？”
    吳政委佯裝給程方彧一腳：“你小子就給我造謠吧，我心髒好得很，還能再幹五十年！”
    程方彧和林昭野對視一眼，齊齊開口道：“太陽能發電機要嗎？”
    “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