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母！”
    烏薩剛剛走進，烏娜就馬上跑了過去。
    烏部落的女人們相繼放下了手中的籃子。
    夏明皓並未打擾烏娜和烏部落的團聚，而是獨自蹲下，查看起籃子裏的東西。
    籃子裏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重複的東西也不少，但種類方麵確實也算得上多。
    一個接著一個的看了一遍，有各種各樣的小石子，還有不少種類的植物。
    漿果塊莖自然不在少數，還有大量的草本植物，有些長得倒像是野菜。
    但夏明皓對這種沒什麽了解，也分辨不出來到底吃了會不會出問題。
    哪怕拿給旺財，強行讓旺財吃下去，旺財沒事也沒辦法完全證明這東西人吃了以後同樣能安然無恙。
    說不定還會損失一隻“好狗”，得不償失。
    又翻了一會籃子，夏明皓在籃子底部發現了幾朵蘑菇。
    總共三種，都不算是鮮豔。
    拿出一種，隨手掰開。
    隻見這蘑菇暴露在空氣中，白白嫩嫩的切麵瞬間化作青黑色。
    乖乖，見手青？
    見手青夏明皓見過，甚至還吃過。
    到雲南旅遊，哪能不嚐嚐見手青。
    手中這蘑菇雖然長得和見手青不一樣，但是切麵的氧化變色過程簡直別無二致。
    “這個，不能吃！”
    本來還在女兒邊上的烏娜見到夏明皓掰開蘑菇，還以為是要吃，趕忙跑了過來說道。
    那必然不能吃啊。
    見烏薩一臉焦急的神色，夏明皓心想。
    不僅不能生吃，他也不準備煮熟了吃。
    雖然見手青煮熟了能吃，味道還相當不錯。
    但這蘑菇可就不一定了。
    即使和見手青的切麵表現一樣，也沒法保證煮熟了以後一樣能安全食用。
    將蘑菇丟回籃子裏，夏明皓失望的站起身。
    別說什麽意外驚喜了，可以說都是沒什麽用的東西。
    而這時，烏薩指了指籃子裏的另一種白色的蘑菇，出聲說道。
    “這個，可以吃，這個，不能吃。”
    “你們吃過？”
    夏明皓好奇的出聲問道。
    烏薩聽到夏明皓的問話後，馬上點了點頭，同時指著三個蘑菇說道。
    “這個，可以吃，這個，吃了會睡覺很久，這個，吃了會死。”
    好家夥，不僅吃過，還被毒出經驗來了，連吃完了以後中毒的症狀都摸得這麽清楚。
    能夠對蘑菇摸得這麽清楚，這完全出乎了夏明皓的意料。
    根據他對希部落的了解，蘑菇完全就不在食譜之內。
    森林中采集資源並不難找，而具有著潛在危險性的蘑菇自然而然的被排除在外。
    這種“因噎廢食”是因為並沒有對食物需求的強烈緊缺性，其實換做夏明皓也會如此。
    又不是什麽東西都沒得吃，完全沒必要拿人命為代價去嚐試尋找新的可食用的食物。
    但烏部落為什麽會吃這種可能要命的食物？還積累了如此清晰的試錯經驗？
    好奇之下，夏明皓仔細詢問了更多關於烏部落的信息。
    和烏薩溝通之下，這才知道，原來烏部落是定居的部落，定居的原因自然是因為那些樹。
    在依靠采集和食腐的情況下，居然強行定居……
    沒有農業和畜牧業，強行定居肯定麵臨嚴峻的食物缺乏現象，也難怪會選擇嚐試著吃探索所有的可食用植物。
    想及此處，夏明皓心中猜想升起，再次發問。
    “你們，采集，多遠？”
    “天亮的時候走，天黑了回，走很久……”
    對距離並無概念，烏薩便說出了行動的時間。
    這一走一回，可是整整一個白天，少說十二個小時。
    曾經希瑪她們還采集的時候，夏明皓也去過，其實距離回山洞也就兩三個小時的步程。
    一個來回頂多一個上午或者一個下午。
    而烏部落居然一走就是十二個小時，這探索半徑比之正常的原始部落得擴大了一倍。
    果然讓烏部落幫著自己采集加探索森林是最好的安排。
    不僅有豐富的試錯經驗，而且對森林了解的範圍還更加廣泛。
    對烏部落有了新的了解以後，夏明皓開始仔細地詢問起了各種野菜一樣的草本植物信息。
    烏薩對每一種都非常有了解，作為大母，還是烏部落的大母，這些知識都是要熟記在心的，這樣才能帶領著族人生存下去，無論是雨季還是寒冬。
    夏明皓邊聽著邊記下來，將所有烏薩提到的可以放心食用的野菜挑出，準備今晚試試口味。
    等完成過後，便重新看向了那白色蘑菇，心中生出了想法。
    蘑菇這玩意不僅能填飽肚子，增加食物風味。
    更重要的是生長周期短，繁殖能力強，可持續產出。
    而且還不需要什麽複雜工具，對耕地更沒有什麽要求，沒必要等遷徙到泛濫平原才能開啟。
    這些全都是種其他菜所無法替代的巨大優勢。
    如果自己能搞清楚種植這種白蘑菇的辦法，那可就相當於一腳踹開了通往農業社會的大門。
    “你們，很好。有我要的，這個。”
    “明天，更多，不一樣的。”
    夏明皓對烏薩說道，同時取來了足夠這幾個女人吃個半飽的魚幹和肉幹。
    想了想，還順便拿了個陶鍋。
    等再次出現在烏部落不到十個女人眼前的時候，夏明皓發現她們的眼睛都看直了。
    她們沒有想到，夏明皓居然會給她們這麽多東西。
    對於烏部落來說，肉，尤其是不臭的肉非常珍貴。
    不僅能吃了以後有力氣，而且還能讓女人下奶，喂飽孩子。
    “肉，這麽多，給我們？還有，陶鍋！”
    烏薩完全沒有想到，居然能有這麽多，甚至還有一個陶鍋！
    腦海中馬上回想起了昨天吃到那煮肉的美味。
    “對，給你們。”
    現在更加意識到了烏部落的價值何其巨大，夏明皓自然要好好的鼓勵一下，充分激發這群人的主觀能動性。
    震驚之下，獲得了這肉幹魚幹還有陶鍋，並沒有歡呼。
    女人們隻是瞪大眼睛看著，甚至都忘記了歡呼。
    夏明皓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準備趕快搞清楚這蘑菇該怎麽種植，便打了個招呼，回到了山洞裏。
    ……
    ……
    ……
    走在回烏部落的路上，都快到了山洞口，女人們已經還沒完全回過神來。
    同時，所有女人的心裏出現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那是一種特殊的“不配得感”。
    哪怕曾經撿到剛被吃光內髒，肉還鮮活的動物屍體，她們也不會有這種感覺，隻是感覺幸運。
    但現在，這種本不應該出現的感受卻充斥著烏薩她們的內心。
    因為她們實在無法理解，隻是采集到那麽點東西，為什麽能跟肉幹魚幹還有在他們看來最珍貴的陶鍋相比。
    “她們說希部落不會給我們肉，但是現在給了我們很多。”
    “有了肉，我的妹妹能下奶了。”
    “烏薩，她們一定會接受你重新當大母的，因為你是對的，她們是錯的。”
    幾個女人小聲說道，語氣中不無慶幸。
    作為勇於改變的人，她們自然渴望著得到認可。
    但烏薩不語，隻是一味的走向山洞。
    山洞內，嬰兒的哭聲就沒有斷過。
    可縱使是再用力，也吃不出絲毫的奶水，隻得急得哇哇大哭。
    其他女人們和剛帶回來殘留著不少腐肉的惡臭骨頭的男人，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吵鬧，隻是做著自己的事情。
    直到山洞外照進的黃昏的光芒被幾道身軀遮蓋，大家這才抬起了頭，看向了沒有聽從新的大母的采集任務的“異類”。
    還有，烏薩手上的東西……
    下一刻，山洞裏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