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斬草要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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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陰沉,蒙蒙細雨。
    隨著無數劫修被糾出來,天玄城內卻是熱鬧起來。
    “這些劫修聽說都是受到了離火宮的蠱惑。”
    “該死的,這些人可害苦了咱們。”
    “誰說不是啊,這些人明麵上和咱們是一夥,背地裏卻早就投靠了離火宮,我呸!”
    “快去看看吧,聽說一門雙築基的陳家都倒黴了。”
    “所有參與勾結離火宮的修士後人、族人,全部驅逐出去。”
    有人歡喜也有人擔憂,畢竟貪念一起,臨時客串一次劫修,不少修士都幹過。
    這一次天玄城可是來了一把大的,林長安提供的兩具離火宮修士屍體,此時被掛在城內。
    以及還有無數劫修被搜魂後,一個個凡是參與的家眷後人,被吊在牢籠內,飽受痛苦哀嚎。
    劫修擾亂天玄城這麽多年,這一次鏟除的力度之大,更是令無數散修震驚不已。
    光築基修士就有十七位。
    要知道這可都是高高在上的築基修士,在小地方都是老祖的存在。
    ……
    城外,綿綿細雨,一股寒氣吹過,秋意更濃。
    “盈盈,你說父親他們讓我們跟著林伯父出來幹什麽?我們的修為……”
    沈凡撓著頭一臉的疑惑,而騎著斷角青角牛的林長安卻是眯著眼,優哉遊哉的閉目養神。
    而聰慧的衛盈盈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麽,臉色有些不自然,還是壓低聲音小聲道:
    “凡哥哥,你就別問了,林伯父心情不好,待會記得讓你殺誰你就殺誰。”
    聽到這話後的沈凡撓著頭一臉的不解。
    而坐在牛背上趕路的林長安,沒有睜眼,聽著二人的談話卻是調侃道:
    “你林伯父沒那麽小心眼,此次帶你們兩個後輩出來,隻是你們父母想要你們體會下修仙界的生存之道。”
    林長安淡然的聲音下,沈凡茫然,衛盈盈尷尬的笑容下,心中卻是暗暗撇嘴。
    還說心眼不小。
    結合青角牛的斷角,以及牛背上的林長安,一直在平靜擦拭著有缺口的青竹劍。
    衛盈盈隱約已經猜到了什麽。
    這一幕林長安自然看在眼裏,但他卻是神色淡然。
    天玄城內劫修出事,沈烈和陸箐箐,還有二牛和衛不易都上門來詢問他,哪曾想正好看到青角牛的斷角。
    而林長安正好要準備出去,四人都活了這麽一把年紀,誰也不傻。
    不過還是陸箐箐比較聰慧,一咬牙竟然提出讓家裏的倆小去幫忙牽牛。
    聽聞這話後衛不易那叫一個心疼不忍,但也知道陸箐箐這是為了他們好。
    “這位陸師妹還真舍得。”
    林長安輕笑著搖頭,力所能及下,他可以照顧下兩個後輩的。
    今日就是教導下兩個後輩修仙界的生存之道。
    “不過這位宋道友,品行倒是不錯。”
    林長安不著痕跡的望了一眼對麵土丘。
    而對麵土丘上的宋聽風,看後卻是露出了笑容。
    “這位林道友不愧是能從劫修手中逃出來的。”
    隻見宋聽風輕笑下,身後的一位築基修士點頭道:
    “散修中能熬出來的,都有一股狠勁,這位林符師不簡單。”
    “是啊,能從那毒魔手中逃出來,不簡單。”
    身後一隊天玄城的精銳,為首的更是幾位築基修士,一個個稱讚的點頭。
    從劫修手中逃出來的散修不少,此次來尋仇的也正常。
    而宋聽風也是神色淡然的點頭。
    “待會盯緊點,莫要讓咱們天玄城的道友有所損傷。”
    “是!”
    天玄城雖然放過了這些劫修的族人後代,但這些受害者的族人和後代,他們可管不著。
    不對!應該是有責任保護這些天玄城修士的安危。
    畢竟這些可都是和離火宮深仇大恨的,都是自己人。
    此時就有不少被束縛住的劫修,一個個看著細雨下方,瞳孔中充滿了悔恨等各種複雜情緒。
    其中便有陳文。
    ……
    而對麵土丘上,林長安卻是心知肚明。
    他早就上離火宮的懸賞榜了,更別說自己修煉的功法,能逃遁其他國家,也不可能加入離火宮。
    “人來了。”
    看到遠處一行失魂落魄的人影走在雨幕中時,沈凡不由忐忑的開口,尤其是看到了這群行人中,還有老人和孩子。
    他是性格敦厚,但不是傻,在衛盈盈提醒下,他也猜到了什麽。
    秋雨薄涼。
    而在土丘前,林長安卻是平靜的望著一位身形佝僂的人影緩緩到來。
    “林道友。”
    沙啞無力的聲音回蕩下,來人正是滿頭灰白的陳清,遙想當初築基時的風光。
    如今不過短短二十載。
    “陳道友,秋意微寒飲了這杯酒,路上也去去寒意。”
    這一刻林長安仿佛是來送行般。
    佝僂身形的陳清失魂落魄的沙啞一笑,哀求道:
    “林道友,當真要不能網開一麵?”
    “陳道友,你我也不是第一天做散修了,是怎麽走到今天的?是靠講道理嗎?還是心慈手軟!”
    林長安的平靜的語氣回蕩在秋雨下,遠處一行陳家人淒涼的被趕出來,正在原地等待。
    “天殺的陳文!”
    “老祖真是瞎了眼,當初為何不選陳風啊……”
    失去了一切的陳家族人,滿是怨氣,但他們在這個動蕩的修仙界,還需要依靠老祖。
    人群中為首的陳風,更是緊張的望著遠處,隻能祈禱自家爺爺能給家族謀一條活路吧。
    然而秋雨下,一股血色劍芒閃過,再添了一份涼意。
    “陳道友,慢走。”
    此時林長安神色淡然的舉起酒杯緩緩倒在地上,算是為這位鄰居送行了。
    而此時身形佝僂的陳清,目光逐漸黯淡,在最後時刻他爆發出了年輕時的狠勁。
    然而這一切都遲了,如果當初他還繼續勇猛精進,或許就不會落得現在連還手之力都沒。
    如果當初他沒有選擇陳文也不會……
    但沒有那麽多的如果,築基修士的陳清失去了生息。
    這一幕對於衛盈盈和沈凡的衝擊不可謂不大,二人腦海中還回蕩著剛才的一幕。
    這位身形佝僂重傷的老者,陡然間爆發出凶狠的氣勢,但轉瞬間就被斬殺。
    “老祖!”
    隨著陳清的身體跌倒,遠處的陳家族人紛紛發出了悲戚之色。
    也有人驚慌之下四散而逃。
    樹倒猢猻散,在失去了最後的依仗築基修士後,陳家便失去了主心骨。
    “凡哥哥,我們上!”
    衛盈盈最先反應過來,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就拉著沈凡衝了上去。
    秋雨下,劍芒閃爍,頃刻間就斬殺了煉氣後期的高階修士。
    陳風臨死前,趴在泥濘的雨水中,回想起了自己的一生,喃喃自語道:
    “爺爺,或許我錯了,如果我爭上一爭的話,陳家就不會……”
    這一刻陳風也恍然醒悟過來,修仙界就是一個爭字。
    他不爭,築基機緣落到了陳文頭上,結果陳家遭遇橫禍,他卻沒有任何力量。
    而這一幕,都被土丘上人看在眼中。
    陳文更是滿臉的悔恨交加,痛苦的不斷跪在地上磕頭。
    “爺爺、風弟、族叔、小豆……大家,我錯了!是我害了陳家啊……”
    嘶聲裂肺絕望的聲音回蕩著,然而這一切已經遲了。
    昨日因,今日果。
    ……
    聚仙樓。
    一場秋雨一場寒,外麵更是刮起了寒風。
    “林老弟,你是不知道今日天玄城抓了多少散修,誰能想到我隔壁鄰居老李,竟然也和劫修勾結。”
    胡金滔滔不絕的說著,尤其是說到有些還是自己的好友時,更是露出了惆悵之色。
    修仙界就是如此,前一刻還是好友,下一刻在某種寶物貪婪下,就是劫修。
    “老胡,這樣一來,天玄城外的劫修要消停一段時間了。”
    “可不是嗎。”
    林長安笑著與老胡暢聊,不必為一些人煩惱,他們都需要往前走。
    “不過林老弟最近你可以去交易坊市看看,最近不少獵妖隊都大有收獲。”
    在知曉林長安需要晶核後,老胡便談及到了這事上。
    林長安也是神色凝重起來,在黃少海之前他去獵殺妖獸時就發現了不對勁。
    比如這從未見過能發出神識攻擊的靈蟲,之前在萬寶樓交易後,他這才知曉,這靈蟲竟然是雲霧山脈更深處的。
    “老胡,你不說我都險些忘記,之前我去獵殺妖獸時,發現了一頭竟能發出神識攻擊的靈蟲,後來從萬寶樓這裏才得知……”
    聽著林長安的話,老胡也是神色凝重的點頭。
    “妖獸離開原本的地盤,從萬獸山脈深處往外界遷移……這不合常理,大多都是妖獸繁衍過多,互相爭搶地盤,另外尋找領地……。
    或者是山脈深處又誕生了新的三階妖王,驅趕其它妖獸向外擴張,當然也有可能是雲霧山脈深處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動蕩。”
    聽著老胡的話,林長安卻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老胡。
    這老胡學識淵源,不像普通散修出身啊。
    之前還沒覺得,但此次黃少海慷慨送了他畢生所學,讓他察覺到了一些。
    不過那個修士還沒點秘密。
    “如此說來,不論哪一種都不是什麽好事,這意味著搞不好就是一場獸潮。”
    林長安接口說道,同時轉思卻是想到了黃少海的記憶。
    這黃少海除了奉命製造混亂,為黃天嘯收斂資源外,也在監視著雲霧山脈妖獸的異動。
    “根據黃少海的知曉的情報能判斷出,陸真人壽元將盡,離火宮和神劍門似乎在雲霧山脈深處有動作……”
    黃少海畢竟是旁支血脈,知曉情報有限。
    但這卻關係到林長安的利益,他暗暗分析下,恐怕雲霧山脈深處的動蕩,和離火宮、神劍門脫不了幹係。
    不過他之前的信箋中,該透露的已經全部透露了,剩下的已經不是他能操心的事了。
    “希望是雲霧山脈深處妖王爭鬥引起的動蕩,不過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早做準備。”
    林長安搖頭下還是提醒老胡,而胡金聽後也是鄭重的點頭。
    “不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咱們散修隻有謹慎才能走的長遠。”
    “不過這些發愁的是上麵人,今日林老弟咱們好好喝一杯。”
    老胡大笑的舉起酒杯,經過上一次相救之後,二人之間關係更近一層。
    不再是之前的普通好友了。
    而林長安也是笑著點頭,有一位品性不錯的好友,倒也不錯。
    ……
    而聚賢樓下麵。
    沈烈、陸箐箐、衛不易,以及二牛在一個包廂內,看著沈凡和衛盈盈二人說著今日的事。
    “父親、母親、嶽丈、叔父,這一次陳家……”
    沈凡情緒低沉沙啞的說著今日的事,似乎這一次對他的觸動比較大。
    就連平時比較好動的衛盈盈,都有些沉默下來。
    然而沈烈、陸箐箐、衛不易,以及李二牛四人聽聞後,卻是一陣搖頭。
    “凡兒,你已經不小了,但你生下來就有我們給你遮風擋雨,從小修煉資源也是優越。
    雖說你也是散修,但散修之間也是有區別的,你父親他們和你林伯父,都是從一無所有開始的,就連一點靈晶都要靠雙手……”
    陸箐箐搖頭下,感慨的說著,就算是她在這方麵都比不過眾人。
    因為她也是活在自己父親庇護下,在父親去世後,又聰慧的及時找到了雲瑤這座靠山,渡過了虛弱期。
    “是啊,你們可比我們幸運多了。”
    就連李二牛都羨慕的搖頭說道:
    “青竹山坊市,那是什麽地方你們也去過,靈氣淡薄,我們修煉了二十年才煉氣四層。
    而你們的基礎就是在天玄城,靈氣之濃鬱,你們年紀輕輕便有如此修為,不僅僅資質好,更多是是修煉資源好。”
    哪怕是平時最為疼愛女兒的衛不易,都是神色凝重的說道:
    “此次我為何同意你們去,就是想要你們知曉一點,修仙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真以為你們林伯父需要斬草除根嗎?”
    聰慧的衛盈盈臉色有些蒼白,聰慧的她自然想到了什麽。
    “我知道,林伯父孤身一人,如果有什麽報複舉動,我們就是首要目標。”
    陳家雖然被趕出去,但誰敢保證陳家不會再出一個築基修士?
    陳風也是煉氣後期,而且還有這麽多族人。
    “斬草要除根,一旦你疏忽大意,就會給家人和親朋好友,甚至後代帶來災厄。”
    沈烈更是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兒子沈凡。
    要不是他們偷偷跟上去,一些首尾都處理幹淨了,這兔崽子不知道要留下什麽隱患。
    “我!”
    沈凡和衛盈盈雖然經曆過修士廝殺,但這種赤裸裸的人性經曆還是少,二人臉色發白。
    尤其是沈凡,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由說出來自己放走了幾人。
    迎接他的則是父母的沉默,最後還是衛盈盈堅定的拉著沈凡的手。
    “凡哥哥,隻要我們一起努力刻苦修煉,成為築基修士,就不怕報複。”
    看著兩個年輕人,體會到修仙界最底層的殘酷後。
    眾人心中紛紛歎氣,有的選誰願意讓自己孩子麵臨這麽殘酷的現實。
    可問題,他們沒的選。
    李二牛更是羨慕的望著衛盈盈,多好的丫頭啊,這鬼丫頭恐怕早就看出來。
    現在完全就是配合給沈凡這小子一個壓力,讓他咬牙修煉。
    “就跟現在一樣,你林伯伯雖然從未看不起我們,甚至一直對我們都有照顧,但修士之間有別。
    築基修士的圈子,不是我們能上去的。”
    曾經性格實在的李二牛,都指著樓頂,笑著道出一個現實。
    “修為的差距,伴隨著時間流逝,會有越來越多的朋友跟不上自己的腳步,從而漸行漸遠,哪怕是夫妻之間。”
    “築基修士兩百載壽元起步,一些修為高深的能活三百載,你已人老珠黃,人家還春秋鼎盛。
    衛不易心疼女兒,看著這鬼丫頭心思都在別人身上後,不由冷笑一聲,望著衛盈盈說出了這句話。
    “父親!”
    衛盈盈瞪了一眼澆自己涼水的父親,但內心也是觸動。
    是啊,她也必須努力修煉,她可不想看到自己衰老的樣子。
    不得不說,可憐天下父母心。
    隻有李二牛尷尬的撓著頭,似乎在兒女關心上,他是操心最少的,都任由發展。
    而沈烈、陸箐箐,還有衛不易,都在以自己的經驗,讓後人少走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