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時空錯位的實驗室
    輻射值突破安全閾值的警報聲刺破寂靜時，地麵開始輕微震顫。林夏抬頭望向天空，原本昏暗的恒星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紫黑色的雲層像被點燃的紙，翻滾著染上橘紅色。
    她轉身就往飛船的方向跑，靴底的銀色碎片被踩得咯吱作響。跑出沒幾步，一道淡藍色的光柱突然從科研站殘骸中心射向天空，光柱周圍的空氣開始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麵。林夏感覺一股強大的引力將自己往光柱裏拽，她死死抓住旁邊一根鏽蝕的鋼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就在這時，光柱突然膨脹，淡藍色的光芒瞬間吞噬了她的視野。
    失重感再次襲來，比躍遷時更強烈。林夏感覺自己像片羽毛，在光的洪流裏漂浮。不知過了多久，當她終於能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熟悉的實驗室裏。
    牆上掛著聯邦科學院的徽章，實驗台旁的櫃子裏擺著她小時候最喜歡的星際模型，甚至連窗台上那盆早就枯萎的多肉植物，都鮮活地舒展著葉片。這是父親在聯邦科學院的辦公室，她十歲前經常在這裏寫作業，看著父親在實驗台前忙碌到深夜。
    “你終於來了。”
    父親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林夏的脊椎像被冰水澆過，她猛地轉身，看見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坐在實驗台旁，手裏把玩著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銀色晶體。
    他比記憶中蒼老了許多，頭發已經全白，眼角的皺紋裏嵌著細碎的銀色粉末，像是落滿了星塵。但那雙眼睛沒變，深邃得像宇宙，總能在她慌亂時給出安定的力量。
    “爸...”林夏的聲音幹澀得像砂紙摩擦，“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當年為什麽要離開？那些‘回響’是什麽？”
    父親歎了口氣，將銀色晶體放在實驗台上。晶體接觸台麵的瞬間，無數光點從裏麵湧出來，在空氣中組成流動的星雲。“三十年前，我們在這顆星球的地核裏發現了它——時間晶體。它能記錄周圍所有物質的時空軌跡，就像台永不停止的攝像機。”
    他抬手指向光點組成的星雲中，一個正在緩慢旋轉的透明人影。“那是你母親，蘇晴。”
    林夏的呼吸驟然停滯。母親在她出生後第三個月就被聯邦宣告“執行任務時意外身亡”，她甚至沒有一張母親的清晰照片，隻有父親偶爾提起時，模糊的溫柔輪廓。
    “你母親當年是殖民星先遣隊的地質學家，”父親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難以掩飾的痛苦，“她是第一個接觸時間晶體的人。晶體的輻射改變了她的分子結構，讓她開始‘回響化’——她的身體會不斷在實體和時空殘響之間切換。”
    光點組成的星雲裏，透明的女人正在慢慢變得清晰。她穿著深藍色的勘探服，嘴角帶著淺淺的梨渦，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盛滿了星光。林夏看著那張臉，突然明白為什麽總有人說她和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聯邦發現時間晶體後，想把它用於軍事研究。他們認為‘回響化’的人是不穩定的威脅，計劃銷毀所有接觸過晶體的人，包括你母親。”父親的手指緊緊攥住實驗台邊緣，指節泛白，“我帶著你母親和時間晶體逃到了這裏，用晶體的能量維持著她的回響形態。這三十年，我一直在想辦法讓她穩定下來，但...”
    他看向林夏，眼神裏充滿了疲憊和愧疚。“時間晶體的能量正在衰減，所有的回響都在消散，包括我。你現在看到的，也隻是我殘留的時空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