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剛要走進貴賓休息室，李衍就看到宮蕾蕾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李衍頓時了然。
    這個羅經理是知道李衍有買車的意向，所以才來接待李衍。
    也就是說，這一單隻要成交了，就跟宮蕾蕾沒有任何關係了。
    李衍到門口停住說道：“那個，羅經理是吧？”
    羅經理站在門口，笑著點點頭道：“是的，李先生，您叫我小羅就可以。”
    李衍指了指宮蕾蕾道：“宮蕾蕾是我同學，要是這一單成交了，算她的嗎？”
    聽到這話，羅經理一愣。
    看了看宮蕾蕾又看了看李衍。
    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這一單要是成交了，提成可不少。
    宮蕾蕾就是個暑假工，混底薪的，算什麽提成？
    她斟酌一下措辭道：“李先生，宮蕾蕾隻是來兼職的，也不是我們正式員工。她的職責是迎賓，嚴格來講不算是我們店的銷售。”
    李衍眉頭一皺，看了一眼宮蕾蕾。
    宮蕾蕾的眼神有些閃爍，繼而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洛嘉雙。
    她是來兼職的沒有錯，可主管說過，隻要她能開單，那也給她算提成的。
    可是礙於自己隻是個暑假兼職工，她並不敢反駁羅經理。
    洛嘉雙看了看李衍道：“李衍，要不我們先不買了？”
    她也為自己閨蜜感到不公平，但畢竟是李衍要買車，也不好明著說什麽。
    李衍淡淡道：“我是來給我同學送業績的，要不你問問你們主管？”
    他肯定不會慣著這個羅經理，你賺錢沒問題，但是不能欺負人啊，尤其還是自己的同學。
    羅經理的笑臉頓時收起，她從李衍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好糊弄。
    她瞪了一眼宮蕾蕾後說道：“李先生，這個我也沒辦法，店裏規定就是這樣啊。我知道你是要照顧同學，可是我們店裏也有店裏的規矩。”
    羅經理還是試圖用店裏的規矩來掩蓋過去。
    畢竟到嘴的鴨子飛了，誰都不樂意。
    李衍搖搖頭道：“那算了，也不是非在你們這裏買不可。”
    他轉頭看向宮蕾蕾說道：“要不你去問問你們主管？”
    宮蕾蕾眼神猶豫，她的確是想開單，可真要這麽做了那可就將羅經理得罪了，估計後麵的日子不好過。
    就在三方僵持的時候，李衍幾人忽然就聽到了有人在叫洛嘉雙。
    “哎，洛嘉雙，你怎麽在這裏？”
    來的是一個留著短發，身材微胖戴著眼鏡的中年婦女。
    李衍轉身看過去，隻感覺這個人有點眼熟。
    好像是哪裏見過，但是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倒是宮蕾蕾見到來人很是恭敬地叫道：“楊老師，您怎麽在這裏？”
    好半晌，李衍才想起這人是誰。
    他們高中的曆史老師。
    實在是十多年了，真想不起來了。
    洛嘉雙也是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個中年婦女。
    她朝楊老師笑著點點頭道：“楊老師，您是來買車啊？”
    楊老師直接忽視了宮蕾蕾和李衍，徑直走到洛嘉雙麵前，拍了拍洛嘉雙的肩膀道：“高考結束，不好好在家休息怎麽跑這裏了？”
    洛嘉雙扯了扯李衍的衣服後說道：“楊老師，我陪李衍來看看車。”
    直到這時候，楊老師才看向李衍。
    她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你陪李衍來買車？你們這是？”
    看到洛嘉雙雙手挽著李衍的右手，她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洛嘉雙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說道：“嘿嘿嘿，楊老師，我和李衍在處朋友啊，高中畢業了，可以談戀愛了呀。”
    這要是那個時候剛畢業的洛嘉雙，肯定是不敢這麽大方承認的，也許還可能因為看到老師而嚇得躲起來。
    可洛嘉雙是什麽人？那是重生者啊。
    早就已經沒有了高中女生的膽小羞怯。
    聽到洛嘉雙的話後，楊老師上下打量了一眼李衍和洛嘉雙。
    心中就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配，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
    感受到楊老師那帶著審視的目光，李衍忽然想起來自己為什麽對這位高中曆史老師沒什麽印象了。
    因為她那雙無形的“評判眼鏡”，幾乎是刻在骨子裏的。
    在楊老師眼裏，班裏的學生被劃成了兩條清晰的界線：城裏孩子，尤其是父母帶編製的，永遠是她優先關照的對象。那些學生湊過來問問題，她總能放下手裏的事，耐心解答；可若是農村來的學生舉手，她多半會裝作沒看見，轉頭去處理“更重要”的事。
    社會上總有些隱秘的圈子，像帶編製的工薪階層，有時會默認自己是城市裏的“特殊群體”。楊老師顯然深諳此道。遇上那些“圈內”孩子，她常笑著搭話：“哎呀，你爸媽最近忙不忙？有空讓他們來家裏坐坐呀。”這話聽著是跟孩子閑聊，實則是在不動聲色地鞏固著自己的圈子。
    李衍一直覺得，有些老師擔得起“師者”二字，而有些，不過是把這份職業當成了劃分階層的工具。眼前的楊老師，顯然屬於後者。
    沒辦法，洛嘉雙是城裏人，人家在臨市可是住獨棟小樓的好吧。她爸好像也是體製內的人，那自然就被楊老師給劃分到了屬於她們的圈子裏。
    李衍和宮蕾蕾，都是村裏娃，然後就被排斥在圈子外麵咯。
    楊老師神色微微一板，對洛嘉雙語重心長地說道：“嘉雙啊，你家庭條件各方麵都不錯，學習也很好。急著談戀愛是會影響將來學習的，你可以等以後大學畢業了爭取考一個好單位。到那個時候，你再談戀愛也不遲。”
    李衍聽得眉頭一皺。
    話裏有話呀，意思是我家庭不好，就不配了唄？
    他沒有說話，而是看向洛嘉雙。
    看看這姑娘要怎麽處理。
    洛嘉雙聽到這話，心中也是有些不悅。
    可自己父親和楊老師他們時不時也會有聯係，鬧僵了肯定不好。
    於是她笑了笑說道：“哦，楊老師，我知道了。不過李衍很好，不會影響我學習的。”
    楊老師見洛嘉雙這個態度，知道這姑娘肯定是因為年紀輕涉世未深，不知道深淺，八成是被李衍給騙了。
    作為一個‘老師’，她知道現在勸洛嘉雙是沒有用的，尤其她還隻是個外人。
    於是心中就決定等後麵見到洛嘉雙的爸爸，好好的說一下。
    像他們這樣人家的孩子，肯定是不能找農村孩子的，最好就是彼此都是在編內，強強聯合。
    羅經理全程看戲，此刻見情況差不多就笑著對楊老師說道：“楊老師，您今天是來看我之前給您推薦過的那款馬自達6嗎？”
    這個臨市一中的楊老師是羅經理跟了很久的客戶，今天上午就通知她說要過來看車，八成今天能成交了。
    她想到既然李衍剛才那個態度，那估計這單凱迪拉克是成交不了的。
    所以羅經理心中很快就有了取舍，那就是接待這個臨市一中家庭條件不錯的楊老師。
    既然李衍的單子不是她的，那對李衍的態度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宮蕾蕾，你接待一下你同學他們啊，我先帶楊老師去看車。”
    還在一臉不明所以的宮蕾蕾點點頭道：“哦，好。”
    於是羅經理就帶著楊老師去看那輛紅色的馬自達6，丟下李衍三人站在貴賓接待室的門口。
    楊老師跟著羅經理走過去一截後，忽然想起剛才洛嘉雙的話。
    李衍是來看車的？
    買得起嗎他？
    “小羅啊，我那個學生他們是來買車的？”她詢問羅經理。
    羅經理點點頭道：“嗯，您學生看來家庭條件不錯啊，高中剛畢業就來看凱迪拉克了。”
    楊老師眉頭一皺，說道：“小羅啊，你這眼神也不行啊。那學生我知道他家裏情況，別說買什麽凱迪拉克，買電瓶車都夠嗆。他們就是放假了太閑，來你們店裏瞎胡鬧的。”她說話的聲音並不小，起碼李衍和洛嘉雙是聽得到的，也許是故意說給李衍聽的。
    “啊？”羅經理一愣。
    再次看向李衍，隻覺得她剛才是被耍了。
    是啊，一個高中生獨自來買凱迪拉克，這不是扯的嗎？
    差點就被耍了。
    想到這裏，羅經理氣不打一處來，她對著宮蕾蕾大喊道：“宮蕾蕾，你在那裏愣著幹嘛？趕緊去給楊老師倒杯水。”
    宮蕾蕾又是一愣，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好聽話地去倒水。
    李衍和洛嘉雙像是兩個被冷落的孩子，站在原地，一臉的無語。
    “得，這是被完全忽略了啊。”
    洛嘉雙也是感到有些惡心，吐槽道：“要不我們回去吧，以前怎麽沒有感覺到她是這種人啊。”
    李衍長出一口氣說道：“什麽人都有，就當是你提前接觸社會咯。”
    洛嘉雙拉起李衍就朝店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我們走，都什麽人啊，車肯定也不是什麽好車。”
    然而兩人剛走到店門口，李衍就又遇到熟人了。
    此時，張文峰正和一個中年禿頂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李衍。
    “哎呀，李總，您怎麽在這裏？沒想到這麽巧啊。”
    他是主動小跑過去，伸出雙手去握手。
    李衍也是感覺到有些意外，伸出一隻手和張文峰握了握後道：“巧了啊，張總，你是來買車？”
    張文峰那可是力強集團市場部的總經理，經濟實力自然不用多說，來這裏八成是買車的。
    “哈哈哈，李總，我給您介紹一下，這位是豐泰汽車城的孫總。這家店就是孫總的，我們兩個呀是好幾年的朋友了，今天剛好過來他這邊喝茶聊點事情。沒想到在這裏能遇到李總，哎呀，你說，這不巧了嘛。”
    孫總見到張文峰竟然這麽客客氣氣地叫一個年輕人一口一個李總，還是主動過去握手。
    作為一個商場老手，他很快就明白，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很不簡單。
    整個臨市有多人年輕人能讓張文峰這麽恭敬的真沒有多少人。
    於是孫總也是臉上堆著笑地伸出雙手過去打招呼道：“哎呀，沒想到李總年紀輕輕長的一表人才啊，文峰之前就跟我說過，李總年輕有為，那是不可多得的俊傑啊。”
    吩管張文峰之前有沒有跟他提過李衍，但是這麽說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李衍淡淡笑了笑道：“孫總啊，你好你好。”
    站在一旁的洛嘉雙眼神中閃過好多的疑問，但是聽說這個中年男人竟然就是這家店的老板。
    那肯定也是個人物。
    結果人家竟然這麽恭敬地和李衍打招呼，李衍是怎麽做到的？
    她心中雖然疑惑，可看向李衍卻是滿眼的小星星。
    果然啊，李衍的將來注定是不平凡的。
    現在她已經能看到前世李衍那種叱吒商場的風姿了。
    “哎呀，李總，都怪我招待不周。來，您請，到我辦公室裏麵喝杯茶。”孫總向前一步，招呼李衍去他辦公室喝茶。
    他沒有問李衍來他店裏幹嘛，也不用問。
    現在隻要和這位不簡單的年輕人關係處理好就可以了。
    張文峰也想和李衍多搞好關係，隻要能和李衍搞好關係，那他就能搭上劉秘書那條線，對他以後的事業發展肯定是有幫助的。
    總之，他是這麽個人認為的。
    李衍並不想去喝茶，和這兩位喝茶，他肯定要多加注意。畢竟他背後有沒有關係，隻有他自己清楚。
    萬一一個不好，露餡了，就麻煩了。
    於是他說道：“那個張總，孫總，喝茶就暫時不去了。我女朋友她坐不住，我今天過來就是來看看車的。”
    “啊？看車啊？”孫總對李衍的婉拒並不覺得意外，要是那麽好約，反而顯得這人的地位不高。
    李衍點點頭指了指展廳中的那輛凱迪拉克道：“就那輛，我看著不錯。”
    孫總看到李衍指的車後，笑著說道：“李總好眼光，這輛車我們店也是剛到。要是李總感興趣，我成本價出了。”
    李衍點點頭，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他並沒有接孫總的話茬，而是說道：“那個孫總，這個宮蕾蕾是我高中同學，最近來你們店裏兼職打工。我想著給她送個業績，但是我聽說你們公司不是正式員工不能算提成？”
    孫總一愣，不過心中很快了然這裏麵的事情。
    “哎呀，哪能啊。我們公司隻要是員工自己的客戶，都算提成。兼職都能開單，那證明您同學的業務能力好，這可是我們公司的寶貝啊。放心吧，李總，提成肯定有。”孫總很會說話，根本就沒有一點問題。
    李衍點點頭道：“那就好，這樣，孫總你讓宮蕾蕾帶我看看車，要是合適我今天就買了。”
    孫總笑著點頭道：“行，沒問題。”
    “小宮啊，你趕緊帶李總去看看車，一定要好好介紹，李總能來我們店看車那是看得起我們，貴賓VIP套餐啊什麽的都安排上，知道嗎？”
    宮蕾蕾今天的腦子完全不夠用，這都發生了什麽啊。
    她很乖巧地哦了一聲，有些發蒙的站在李衍身後。
    孫總似乎覺得這樣安排還有點不合適，於是對著正在給楊老師介紹車的羅經理大喊道：“小羅，你們怎麽搞的？李總來看車，你們就是這麽招待的？算了，你去叫馮主管過來，讓他帶李總看車。小宮才來幾天，對車子還不是很熟。對了，小宮做得不錯，新人要好好培養。”
    如此安排，算是裏子麵子都給足李衍了。
    李衍也是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很滿意。
    他笑著說道：“孫總，張總，茶我就不喝了。我先看看車，後麵有機會我們一起吃個飯什麽的。”
    孫總看向張文峰，想看張文峰是什麽態度。
    張文峰以為李衍是因為身份敏感的原因，在這裏不好和他們過多打交道，於是笑著說道：“那感情好，李總，我們就不打擾您看車了，改天我做東，我們一起吃個飯。”
    李衍對張文峰笑了笑，不說同意也不說拒絕。
    於是孫總和張文峰很識趣地離開了。
    這一幕看的楊老師和羅經理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楊老師，滿臉的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