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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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曉兩人站在院子裏,老婦人渾濁的眼睛裏多了算計,目光一直盯著長弓,這兩個孩子穿的不金貴,卻有好武器傍身,說明家裏不是武將就是鏢行出身。
老婦人快步走上前,小心的討好,“兩位裏邊請。”
說完用惡狠的眼神剜著院子裏的孩子們,孩子們嚇得急忙回屋子,轉眼隻剩下空空蕩蕩的院子。
相對於徐嘉炎的不適,春曉適應良好,哪怕西寧城的慈幼院不錯,管理人的心思依舊不少,偷偷克扣糧食都是小事,更過分的是虐待這些孩子。
春曉沒進院子,臉上有些冰涼,抬頭望天,“今年的第一場雪。”
徐嘉炎伸出手接雪,掌心冰涼的觸感緩解煩躁的心情,臉上也多了笑容,“下雪好啊。”
老婦人臉色一變,嘴裏嘟囔,“下雪要死人了。”
第一場雪一下意味著冬日正式來臨,匈奴會緊隨雪的腳步而來,老婦人越想身子越忍不住打哆嗦。
春曉聽得真切看向老婦人,“家裏需要幾個幹活的長工,我來尋幾個孩子,你讓他們出來我好好選選。”
老婦人一聽高興地咧開嘴,心裏盤算又能有銀錢入口袋,“我這就去叫孩子們。”
慈幼院在徐嘉炎這裏是知識盲區,他一聲不吭地站在姑娘身後,等孩子們都出來,徐嘉炎眉頭緊蹙,竟然連五歲的孩子也站在院子裏。
春曉圍著二十五個孩子走了兩圈,慈幼院的孩子品行參差不齊,並不是所有的孤兒都吃苦耐勞,反而大多數都很精明。
孩子們眼底都透出期盼的目光,每年冬日都會有孩子生病而亡,衙門可不會出買藥的銀錢,孩子們清楚冬日的恐怖,隻有被選中離開才有活路。
春曉選了兩個十二歲的男孩,唯一一個十一歲的女孩,兩個十歲的男孩,一共五個孩子。
並不是春曉不想多要女孩,而是慈幼院並沒有幾個女娃,大西北不願意花銀錢娶媳婦的有很多,年紀小的女孩早早被抱走當童養媳,慈幼院能長大十歲的姑娘,都是主意大心氣高的人。
老婦人眼珠子一轉,可憐兮兮的道:“姑娘好眼力,可您將年紀大的勞力選走,冬日慈幼院可就沒勞力了。”
春曉從懷裏掏出銀袋子,“我知道你管著慈幼院不容易,我還是懂的一些規矩,不過,孩子離開慈幼院要給他們辦戶籍,還要給衙門交離開慈幼院的銀錢,前後一加我的花費也不少。”
頓了下道:“這樣你別難為我,我也不難為你,他們三個月的工錢全歸慈幼院,我再給你一百文的好處費。”
老婦人眼底是貪婪,搓著手指,“您再給加點?”
春曉臉色一板,眼裏冷冽,“你可別太貪心,這些孩子年紀小,我是可憐慈幼院的孤兒才願意給三個月的工錢,你要是當我好欺負,你也不用繼續管慈幼院。”
老婦人打個哆嗦,心裏嘀咕這丫頭眼神咋這麽嚇人,“害,都是老婆子我貪心,我自打嘴巴,姑娘別跟我一般見識,老婆子我也是個可憐人。”
春曉眼底諷刺,可能一開始是可憐人,當見到有利可圖後,可憐人變成貪婪人,“他們年紀小,我要管吃管住一個月兩百文,五個就是一兩,三個月三兩,有這三兩銀子,這個冬日孩子們也能多喝幾口粥。”
老婦人心裏清楚,她攔不住這五個孩子離開,“成,您找人寫個契書,就能去衙門給孩子們開戶籍。”
春曉早有準備,“我帶了紙筆,這個契書我就能寫,如果你不信,可以去找個認字的人見證。”
老婦人眼睜睜看著壯實的姑娘磨墨寫契書,拍了大腿趕緊去找人,一盞茶的功夫回來,兩份契書已經寫好。
老婦人不認字卻也能看出字跡的好壞,能舍得讓閨女讀書識字,家中不簡單,小心奉承著,“我的乖乖,這字寫得真好,老婦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老童生拿著契書仔細看一遍,又看看站在一旁的姑娘,“這字沒有女兒家的秀氣,太過鋒利大氣,不好,不好。”
徐嘉炎翻個白眼,“我家姑娘字如何不勞你評價,契書沒問題就行。”
老童生氣地瞪眼,看到一臉痘痕臉色一變,忙退後好幾步,“契書沒問題。”
春曉利索地簽下自己的大名,老婦人直接按手印,隨後拿出冊子,將記錄五個孩子信息的紙撕下來,“這五張紙可要拿好,上麵有衙門蓋的章,沒有這個可辦不了戶籍。”
春曉看向紙上的小記號,老婦人不識字卻有自己的智慧,拿出銀子和銅錢放到桌子上,“今日給你添麻煩了,這多出的五十文給孩子們添口熱湯。”
老婦人有心貪墨,卻怕日後被查問,笑著,“姑娘心善,您放心一定都能喝上熱湯。”
春曉詢問五個孩子可有要帶的東西,五個孩子搖搖頭,他們的東西要留給其他的孩子,如果不是身上的衣服留不下,他們還想脫了外衣再走。
因為下雪影響春曉的計劃,幾個孩子身上沒有厚衣服,冷風吹過瑟瑟發抖,春曉隻能租個牛車,讓幾個孩子坐著去衙門,至於衣服,可以用堂哥和她的舊衣服改。
到了衙門,衙門也沒難為人,巴不得慈幼院的孩子都有好去處,每個孩子交一兩銀子給衙門,孩子們的戶籍收了每人四文,算上徐嘉炎的戶籍一起辦了。
孩子們長大獨自離開慈幼院,並不需要交錢,卻要為衙門幹一年的活才行。
徐嘉炎寶貝似的收好戶籍,“謝謝姑娘。”
他有了新戶籍才真的與徐家徹底分開!
春曉指了指車上的五個孩子,“你好好教導他們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徐嘉炎對著孩子們笑的燦爛,“姑娘就瞧好吧。”
春曉這次沒買麥芽糖,她已經托大伯母和三嬸嬸發麥芽,自己做麥芽糖更省錢。
隻買需要的布料和棉花,還有兩床舊棉被,最後才去買手抓羊肉。
春曉詢問徐嘉炎,“你可有什麽要買的東西?”
“我像有銀子的人嗎?而且姑娘也沒給過我一個銅錢!”
春曉嗬嗬一聲,“你可有二兩銀子。”
徐嘉炎臉色一變,“姑娘怎麽知道的?”
春曉動了動耳朵,誰讓她的耳朵太好使,“秘密。”
徐嘉炎目光看向姑娘的耳朵,抱著手臂,“我現在吃用都是姑娘的,沒什麽可買的物品。”
語氣那叫一個理直氣壯!
春曉耳朵動了動,突然拉住車夫,“靠邊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