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怕，因為此刻他的身後，站著王鵬，站著小張，站著李姐，站著所有相信 “數據不會說謊，人心不會變冷” 的人。電梯門在 12 樓滑開的瞬間，陳默的手機突然震動，小李的消息像顆投入湖麵的石子：“HR 係統有漏洞，能看到‘優化名單’。”
    王鵬湊過來看屏幕，墨漬斑斑的手指點在 “漏洞” 二字上：“這小子終於找到硬貨了！” 他拽著陳默往辦公室走，皮鞋在地毯上蹭出急促的聲響，“趙強那老狐狸上周就說係統維護，肯定是在藏東西。”
    陳默推開辦公室門時，小張正對著電腦抹眼淚。惠民電器的老客戶名單散落在桌上，其中劉阿姨的聯係方式被紅筆劃掉，旁邊寫著 “已流失”。“陳哥，林薇讓新媒體組接手老客戶回訪了。” 小姑娘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們把劉阿姨的電話打爆了，老人家說再也不買惠民的東西了。”
    “別理他們。” 陳默把備用筆記本連上內網，“我們的備份名單呢？”
    “在加密文件夾裏。” 小張點開 D 盤，文件夾圖標是個卡通冰箱，“王鵬哥說用這個圖標最安全，沒人會注意。”
    王鵬突然拍了下桌子：“小李的消息裏有登錄鏈接！” 他搶過鼠標點進去，屏幕跳轉至 HR 係統登錄界麵，用戶名欄自動填充著 “lijinguo”—— 小李的本名。
    “密碼呢？” 小張的指甲掐進掌心。
    陳默的指尖懸在鍵盤上，突然想起李姐塞給他的便簽：“係統後台有‘年齡篩選’功能”。他輸入 “200808”—— 李姐女兒甜甜的生日，登錄按鈕瞬間由灰變綠。
    “成了！” 王鵬的聲音壓得極低，眼睛瞪得像銅鈴。
    係統界麵彈出的瞬間，陳默的呼吸猛地停滯。“優化名單（最終版）” 幾個黑體字刺得人眼睛疼，排序第一的名字赫然是 “陳默”，紅色備注像條毒蛇盤踞在姓名下方：“35 歲，高薪資，可替代，建議 Q3 前完成優化”。
    “狗娘養的！” 王鵬抓起桌上的馬克杯就要砸，被陳默死死按住。
    “別衝動。” 陳默的手指在觸控板上滑動，名單按 “優化優先級” 排序，王鵬排在第二，備注 “36 歲，性價比低，與競品有私下接觸”；李姐排在第五，備注 “38 歲，家屬重病影響工作，可勸退”。
    小張突然捂住嘴：“我的名字也在上麵！” 她的手指抖得厲害，“備注寫著‘實習期不合格，強製離職’，可我上周的考核是 A 啊！”
    陳默的指尖在 “截圖” 快捷鍵上停留：“王鵬，記一下後麵五個人的名字，都是我們團隊的。” 他按下 Ctrl+Shift+A，屏幕邊緣出現藍色選框，“小張，查這些人的績效記錄，尤其是近三個月的。”
    “正在查！” 小張的鍵盤敲得劈啪響，“李姐的考勤全勤，卻被標了 17 次遲到，和老周的情況一模一樣！”
    王鵬突然指向屏幕右下角：“有新消息！” 小李的頭像在任務欄閃爍，消息內容隻有一行字：“趙強在監控係統，快截圖！”
    陳默的選框剛框住自己的名字，係統界麵突然劇烈閃爍。紅色警告框從屏幕頂端砸下來：“檢測到異常登錄，IP 地址：12.18.47.XXX”—— 正是他們辦公室的內網地址。
    “快保存！” 王鵬的吼聲震得顯示器嗡嗡響。
    陳默的拇指重重按在觸控板上，截圖保存的瞬間，係統突然閃退。桌麵彈出藍底白字的錯誤提示：“操作異常，係統將在 60 秒後自動鎖定”，倒計時數字像定時炸彈的秒針，瘋狂跳動。
    “媽的！” 王鵬一腳踹在機箱上，主機發出刺耳的吱呀聲，“肯定是趙強發現了！”
    小張突然抓起 U 盤：“我把緩存文件拷出來了！” 她的指甲因為用力而發白，“剛才係統卡頓的時候，我用數據恢複軟件抓了包！”
    陳默的手機在這時爆響，來電顯示是 “李姐”。他按下接聽鍵的瞬間，李姐帶著哭腔的聲音刺破耳膜：“陳經理，趙強在人事部等著我簽字呢！他說我不簽離職申請，就停掉甜甜的醫保報銷！”
    “別簽！” 陳默的聲音陡然尖銳，“我們拿到他們的優化名單了，馬上過去！”
    “來不及了！” 李姐的聲音被嘈雜的爭吵聲淹沒，“他把甜甜住院的單據摔我臉上了，說…… 說這是‘占用公司資源’……”
    電話突然被掛斷，忙音像把鈍刀反複切割著神經。陳默抓起備用手機撥打小李電話，聽筒裏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這小子被發現了！” 王鵬拽起陳默就往外跑，“去人事部！晚了李姐就被他們逼死了！”
    小張緊跟在後麵，懷裏緊緊抱著存有緩存文件的 U 盤：“陳哥，優化名單的截圖呢？”
    陳默摸出備用手機，相冊裏的截圖清晰地顯示著紅色備注。他突然按住王鵬的肩膀，聲音冷得像冰：“你帶小張去惠民電器找王總，把截圖給他看。” 他把手機塞進王鵬手裏，“我去人事部拖住他們。”
    “那你怎麽辦？” 王鵬的眼眶通紅。
    “我有這個。” 陳默從西裝內袋掏出個錄音筆，是李姐在醫院給他的那個，“林薇威脅李姐的錄音，夠他們喝一壺的。” 他推了王鵬一把，“快走！記住，直接進王總的辦公室，別讓他副總看見。”
    走廊裏傳來趙強的大嗓門：“各部門注意！IT 係統遭非法入侵，立即封鎖所有出口，任何人不得離開！”
    陳默突然拽著小張躲進茶水間，王鵬趁機拐進消防通道。金屬門合上的瞬間，趙強的腳步聲從走廊盡頭傳來，伴隨著他標誌性的咳嗽：“***那小子招了，說是陳默指使的！”
    小張捂住嘴不敢出聲，陳默的手指在手機上快速操作 —— 將截圖通過加密郵件發送至惠民電器王總的私人郵箱，主題欄寫著 “生日禮物”。上周王總說過，他的生日和陳默是同一天。
    茶水間的門縫裏，林薇的米白色針織衫一閃而過。她的聲音帶著得意的冷笑：“張總已經同意報警了，就說陳默竊取公司機密，意圖敲詐。”
    “那優化名單……” 趙強的聲音透著擔憂。
    “早刪幹淨了。” 林薇的高跟鞋碾過地板，“就算他截圖了又怎麽樣？沒有原始數據支撐，誰會信？”
    陳默突然想起小李的消息：“HR 係統有漏洞，能看到‘優化名單’”。他悄悄推開茶水間的另一扇門，通往財務部的走廊空無一人。小張的指甲掐進他的胳膊，小聲說：“財務部的服務器備份了 HR 係統的日誌！”
    “你怎麽知道？” 陳默的心跳得像擂鼓。
    “上次幫李姐查考勤，無意中看到的。” 小張的聲音帶著哭腔，“備份路徑在 F 盤‘財務報表 2025’文件夾裏，偽裝成 Excel 文件了。”
    走廊盡頭傳來警笛聲，由遠及近。陳默拽著小張往財務部跑，皮鞋在瓷磚上打滑。林薇的尖叫從身後傳來：“抓住他們！別讓他們碰服務器！”
    財務部的玻璃門虛掩著，張姐正對著電腦打哈欠。看到陳默衝進來，她的咖啡杯 “啪” 地掉在地上：“小陳？警察剛來過，說你……”
    “張姐，借服務器用用！” 陳默沒時間解釋，直接按下主機電源鍵。
    警笛聲在寫字樓大堂炸開時，服務器的指示燈終於由紅轉綠。小張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F 盤的 “財務報表 2025” 文件夾被點開，裏麵果然藏著 HR 係統的備份日誌，修改記錄清晰地顯示：“2025/8/15 03:17，用戶‘linwei’刪除優化名單原始數據”。
    “找到了！” 小張的眼淚混著汗水滴在鍵盤上。
    陳默抓起手機對著屏幕錄像，警笛聲越來越近。他突然想起王鵬的話：“關鍵時刻，老員工的默契比什麽都管用。” 他把手機塞給小張，“從消防通道走，去惠民電器找王總，日誌文件發我一份。”
    “那你呢？” 小張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在這兒等警察。” 陳默扯了扯襯衫領口，突然笑了，“他們總不能在財務部動手抓人吧？”
    玻璃門外，林薇的銀鏈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她身後跟著兩個警察，趙強的地中海發型在人群中格外紮眼。“陳默，你跑不了了！” 女人的聲音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
    陳默突然提高音量，確保走廊裏的人都能聽見：“林副總，8 月 15 號淩晨三點十七分，你刪除優化名單的操作日誌，要不要我現在調出來給警察看看？”
    林薇的腳步猛地頓在門口，臉色慘白如紙。
    財務部的掛鍾突然敲響，下午三點整的鍾聲在混亂中顯得格外清晰。陳默看著玻璃門外驚慌失措的臉，緩緩掏出手機 —— 小李發來的消息終於顯示在屏幕上：“我沒事，在安全屋，備份已上傳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