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天道算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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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劍聖地的覆滅,並非悄無聲息。
它在九天十地所留下的烙印太深了。
當一夜之間,天地間所有的劍修,無論身在何方,無論修為高低,都感覺自己與劍道的聯係被一種蠻橫的力量憑空抹去了一截時,恐慌便開始蔓延。
起初,隻是一些劍客發現自己無法再催動飛劍。
隨後,是一些劍宗長老在演法時,本命劍器突然哀鳴墜地,靈性全失。
最後,當消息匯聚,所有人都驚恐地發現,那個屹立於劍道頂點的萬劍聖地,已經沒有一絲劍鳴傳出。
那裏,成了一片死地。
不是生靈的死,而是“道”的死。
這種規模的法則湮滅,像是在一張完美的畫卷上,用最粗暴的方式硬生生剜掉了一塊,留下一個醜陋而空洞的疤痕。
整個世界的運轉,都因此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凝滯。
……
九天之上,維度之外。
一股冰冷、浩瀚、無情無欲的意誌,蘇醒了。
它不是生靈,而是此方世界的法則集合體,是維持萬物運轉的至高準則——天道。
它“看”到了那個被強行抹去的劍道法則缺口,也“感受”到了世界本源因此而產生的劇烈震蕩。
這是bug。
一個足以讓整個係統崩潰的致命bug。
天道的意誌瞬間鎖定了異常的源頭,那個坐落在大陸中央的普通府邸。
然而,當它那足以洞穿古今,追溯因果的“視線”投射過去時,卻撞上了一片虛無。
那裏什麽都沒有。
沒有生靈,沒有因果,沒有法則,甚至沒有“存在”這個概念本身。
新解鎖的“因果屏蔽天幕”已然生效,將整個顧家從這個世界的邏輯層麵徹底剝離了出去。
無法解析,無法理解,無法定位。
對於天道而言,這種未知,便是最高等級的威脅。
程序無法處理的病毒,唯一的選擇,就是格式化其所在的整個硬盤。
於是,天道怒了。
整個九天十地,所有生靈都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那股來自世界本身的怒火。
天空,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暗了下來。
不是烏雲蔽日,而是光線本身被剝奪了。
空氣變得粘稠,法則開始紊亂,靈氣在哀嚎。
一座座沉睡在生命禁區裏的古老存在,從萬載的沉眠中驚醒,發出了不安的咆哮。
無數閉死關的老怪物,強行破關而出,抬頭望著那片漆黑的天幕,臉上寫滿了駭然。
“天罰……”
“是滅世級的天罰!”
“究竟是何等禁忌出世,竟引得天道要清洗整個世界!”
絕望的氣息,籠罩了每一寸土地。
在那無盡的黑暗中心,也就是顧家府邸的上空,異變愈發恐怖。
黑雲開始匯聚,那不是水汽凝結的雲,而是由最純粹的毀滅法則凝聚而成的劫雲。
雲層中,一道道紫色的電光閃爍。
那是天道神雷,每一縷氣息,都足以輕易抹殺一位大帝。
此刻,億萬道神雷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紫色的雷霆汪洋,恐怖的滅世之威讓整個界域都在瑟瑟發抖。
庭院內。
葉傾仙和姬如雪依然沉浸在各自的悟道之中,對外界的變化恍若未聞。
一層淡淡的光暈籠罩著整個府邸,將那足以壓塌萬古的恐怖天威,完美地隔絕在外。
福伯站在院中,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那片毀天滅地的雷海,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不是在擔心。
而是在煩惱。
這麽大的動靜,萬一吵醒了少主,該如何是好?
福伯的煩惱,並沒能讓天上的動靜停歇半分。
恰恰相反,那片匯聚在顧家府邸上空的毀滅法則,在久久無法鎖定目標後,變得愈發狂暴。
天道的“程序”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它檢測到了致命的係統錯誤,卻無法定位錯誤的源頭。
在它的邏輯裏,無法定位,便等同於錯誤已擴散至整個扇區。
唯一的處理方案,就是將這片扇區徹底清除,連同扇區內的一切數據,全部格式化。
轟隆——
這不是聲音,而是法則層麵的劇震。
那片紫色的雷霆汪洋開始收縮、凝聚。
億萬道天道神雷,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柄貫穿天地的紫色巨矛。
矛尖,遙遙對準了下方那片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府邸。
矛身之上,無數玄奧的毀滅符文生生滅滅,每一次閃爍,都讓整個九天十地的空間壁壘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呻吟。
整個凡塵界域,所有生靈的腦海中,都清晰地浮現出了這柄巨矛的虛影。
它帶來了最純粹的終結與死亡。
無數修士在這股威壓下肝膽俱裂,修為弱者,直接道心崩潰,昏死過去。
“完了……全完了……”
一處生命禁區的最深處,一尊沉睡了九個紀元的紅毛巨頭,望著蒼穹上那柄凝聚了整個世界怒火的雷矛,巨大的瞳孔中充滿了絕望。
他見過大帝喋血,見過聖地覆滅,甚至親身經曆過紀元更迭的黑暗動亂。
但沒有任何一次的災難,能與眼前的景象相提並論。
這不是某個生靈發動的攻擊,這是世界本身,要殺死自己。
無人可擋,無人能逃。
然而,在這場席卷了整個世界的末日天災中心,顧家府邸內,卻是一片祥和。
庭院中,那層無形的光暈將一切風暴隔絕在外。
葉傾仙依然跪坐在那堆“垃圾”旁,一縷縷開天辟地的劍意在她周身繚繞,讓她整個人都仿佛化作了一柄尚未出鞘的絕世神劍。
姬如雪則捧著一塊殘破的帝兵碎片,臉上掛著癡迷與狂熱,她體內的道傷正在被一股精純的帝道本源快速修複,氣息節節攀升。
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大機緣中,對外麵的滅世之景,渾然不覺。
福伯站在院中,負手而立。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上那柄已經凝聚到極致,散發出連他都覺得有些刺眼的紫色雷矛,眉頭皺得更深了。
雖然府邸的結界隔絕了所有的威壓和聲音,但光線是隔絕不了的。
那柄雷矛所散發出的光芒,已經將整個天地都染成了一片妖異的紫色,比正午的太陽還要亮上千倍萬倍。
福伯攏在袖中的手指,輕輕叩擊著。
他在思考,是現在就出去把這東西捏碎,還是等它自己落下來。
前者省事,但可能會驚動府內。
後者雖然動靜大,但府邸的防禦陣法會自動處理,無需他動手,隻是這光……實在是太晃眼了。
就在福伯猶豫的這片刻,臥房的窗戶,被那紫光映照得一片通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