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也傻了。
    他低頭看看手裏剩下的半截劍柄，又看看地上那半截劍身，整個人都石化了。
    這……這不應該啊？
    他這劍可是花了五十兩銀子，從城西最好的木匠鋪裏買的。
    怎麽就這麽斷了？
    “噗嗤。”
    不知是誰，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一聲笑，就像是點燃了火藥桶。
    整個祖殿之內，瞬間響起了一片壓抑不住的笑聲。
    先前被玄霄那副高人模樣唬住的太監宮女們，此刻再也忍不住了。
    這哪裏是什麽得道高人，分明就是個江湖騙子？
    一旁，宇文月的臉也漲成了豬肝色。
    他隻覺自己的臉上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當眾扇了無數個耳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千挑萬選，重金請來的高人，竟然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水貨。
    皇太後的臉色，也難看到了極點。
    她冷冷地看著那個已經徹底懵掉的玄霄，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來人。”
    她厲聲喝道。
    “把這個妖言惑眾，欺君罔上的江湖騙子，給哀家拖下去重打八十大板，扔到城外去喂狗。”
    立刻就有兩個如狼似虎的侍衛衝了進來，一左一右，架起還在發愣的玄霄，就要往外拖。
    “太後娘娘饒命啊。”
    玄霄這才反應過來，嚇得魂飛魄散，褲襠裏一股熱流湧出，竟是直接尿了。
    “貧道還沒拿出真本事啊太後，饒命啊。”
    他拚命地掙紮，哭喊，可哪裏還有人理他。
    就在他即將被拖出大殿的時候。
    謝寧那懶洋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等等。”
    眾人聞言，都下意識地看向了他。
    謝寧緩步走到那個已經嚇癱了的玄霄麵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臉。
    “道長，別急著走啊。你這法還沒做完呢，怎麽能半途而廢呢？”
    玄霄看著謝寧臉上那副戲謔的笑容，嚇得渾身一哆嗦，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謝寧站起身，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那塊裂開的靈牌上。
    他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唉，真是丟人現眼。”
    他這話，也不知道是在說玄霄，還是在說別的什麽人。
    他走到那塊靈牌前，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那道猙獰的裂痕。
    “其實，這玩意兒沒那麽複雜。”
    謝寧轉過頭，看向眾人，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想讓它恢複如初？簡單，我來就行。”
    此話一出，全場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謝寧的身上。
    有懷疑，有好奇。
    但更多的，還是不屑。
    連真正的龍虎山道士都束手無策，一個聲名狼藉的廢物世子，憑什麽。
    就連李慶寧，都有些緊張地攥緊了拳頭。
    雖然她選擇相信謝寧，但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實在是超出了她的認知。
    謝寧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
    他隻是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下一秒，他猛地睜開雙眼。
    那雙原本帶著幾分懶散的眸子裏，此刻，竟仿佛有星辰在流轉。
    一股浩瀚而又精純的氣息，竟從他身上轟然爆發。
    “嗡。”
    無人看見，一枚雕刻著先天八卦圖的龜甲，在謝寧身上瘋狂運轉起來。
    金色的光芒，從他的掌心源源不斷地湧出，注入到那塊裂開的靈牌之中。
    整個祖殿，瞬間被一股溫暖而又祥和的氣息所籠罩。
    那股原本陰森詭異的感覺，在這金光之下，如同冰雪般消融。
    所有人都被眼前這神奇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們看到，那塊裂開的靈牌在金光的籠罩下，竟然開始緩慢地愈合。
    那猙獰的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縮小，直至消失。
    就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在將這塊破碎的木頭，重新黏合在一起。
    這已經不是什麽玄學，什麽法術了。
    這簡直就是神跡。
    是真正的神仙手段。
    皇太後的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
    她看著謝寧，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宇文月的臉色，也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灰，最後竟是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地，眼中充滿了絕望和不敢置信。
    他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體無完膚。
    他精心挑選的高人，在謝寧這神仙一般的手段麵前，仿佛就是一個笑話。
    一個徹頭徹尾的，天大的笑話。
    不知過了多久。
    也許是一炷香，也許隻是短短的一瞬。
    當最後一絲金光徹底融入靈牌之中。
    那道觸目驚心的裂痕，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
    整個靈牌恢複如初，甚至比裂之前還要光潔明亮，隱隱散發著一股溫潤的檀木香氣。
    籠罩在祖殿之內的那股陰森不祥之氣，也早已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讓人心神安寧的祥和。
    謝寧緩緩地收回手，臉色有些蒼白，額頭上也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修複這塊靈牌，對他來說，消耗同樣巨大。
    這可不是簡單地修複一塊木頭。
    這塊靈牌承載著大齊先皇的一縷神魂，更與整個皇室的氣運相連。
    那幕後黑手通過一種極其惡毒的龍釘煞，利用陣法，將一枚無形的釘子釘在了大齊的龍脈之上。
    而這塊靈牌，就是那顆釘子的尖。
    他剛才做的，就是用先天八卦圖的力量，硬生生地將這顆龍釘給拔了出來。
    沒了龍釘，陣法自然不攻自破。
    雖然整個過程看上去是水到渠成，手到擒來。
    可整個過程有多凶險，隻有謝寧自己知道。
    稍有不慎，他自己就會被那龐大的龍脈氣運反噬，落得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好在，他成功了。
    “呼……”
    謝寧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感覺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樣。
    他轉過身，看著殿內那些已經完全石化了的眾人，咧嘴一笑。
    “搞定。”
    他這兩個字，就像是一道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
    所有人，都從那巨大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神……神跡啊。”
    “天佑我大齊，天佑我大齊啊。”
    殿內跪著的一眾太監宮女，以及宗正寺的官員們，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和敬畏，紛紛對著謝寧磕起頭來。
    那場麵，比朝拜皇帝還要虔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