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就這?就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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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文臣宿儒們,一個個撫掌大笑,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
    就連皇太後,都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首詩,確實做得不錯。
    無論是格律,還是意境,都屬上乘。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
    宇文月聽著周圍的讚美聲,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他這首詩,可以說是他近期的巔峰之作。
    他不信,謝寧那個廢物能作出比這更好的詩來。
    他將挑釁的目光投向了謝寧。
    “謝世子,我的詩已經作完了。現在,該你了。不知,你那杯茶,喝完了沒有?”
    他的話裏,充滿了嘲諷。
    所有人的目光,也再次落在了謝寧的身上。
    他們都想看看,這個狂徒,在宇文月這首堪稱完美的詩麵前,還能如何應對。
    他們已經準備好,要看謝寧的笑話了。
    然而。
    謝寧隻是慢悠悠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那副懶散的樣子,好像根本就沒把這場比試,放在心上。
    他看著宇文月,撇了撇嘴。
    “就這?”
    他隻說了兩個字。
    但這兩個字裏,所蘊含的,那種濃濃的,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鄙夷。
    卻像是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宇文月的心上。
    “就這?”
    謝寧又重複了一遍,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失望。
    “平平無奇,索然無味。”
    “堆砌辭藻,毫無靈魂。”
    “就這種水平,你也配叫才子?”
    謝寧的聲音不大,但在這相對安靜的禦花園中,卻顯得格外清晰。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平平無奇?
    索然無味?
    堆砌辭藻?
    毫無靈魂?
    這說的是宇文月那首被眾人奉為佳作的七律?
    瘋了!
    這個謝寧,一定是徹底瘋了!
    他不僅狂妄,他簡直就是不知所謂!
    “豎子,安敢如此口出狂言!”
    一個白胡子老頭氣得當場就站了起來,指著謝寧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懂什麽叫詩詞?你讀過幾本書?竟然敢如此評價宇文公子的心血之作!”
    “就是,無知小兒,嘩眾取寵!”
    “有本事,你也作一首出來!我倒要看看,你這狂徒,能作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詩篇來!”
    文臣那一列,瞬間群情激憤。
    他們感覺自己的專業領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釁和侮辱。
    宇文月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感覺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他嘔心瀝血,自認為是巔峰之作的詩,到了謝寧嘴裏,竟然變得一文不值。
    “謝寧!”
    他咬牙切齒地低吼。
    “你若作不出來,我今日,定要讓你血濺當場!”
    麵對這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憤怒和指責。
    謝寧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他甚至,還有閑心,掏了掏耳朵。
    “吵死了。”
    他環顧四周,看著那些氣得滿臉通紅的文臣宿儒,搖了搖頭。
    “怎麽?說兩句實話,你們就受不了了。”一個個自詡為文人,難道連這點氣度都沒有?還是說,你們的水平也就跟他一樣,隻能作出這種口水詩來?”
    他這話,簡直就是地圖炮。
    一句話,把在場所有的文人,都給得罪了。
    “你……你……”
    那白胡子老頭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了,指著謝寧,渾身哆嗦。
    “好!好!好!”
    皇太後怒極反笑,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謝寧,哀家今天,算是見識到你的狂妄了。既然你如此看不起宇文公子的詩,那哀家,就洗耳恭聽你的大作。你若是作不出來,或者作出來的東西入不了眾人的眼。”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的殺意。
    “那今日,就不是自斷雙腿那麽簡單了。哀家要讓你,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太後娘娘,這是真的動了殺心了!
    此話一出,原本隱藏在人群中怡然自得看著戲的賈一博,登時嚇得魂飛魄散。
    這吃瓜怎麽還吃到自己身上了?
    李慶寧的臉色,也瞬間變得慘白。
    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她剛想站起來,替謝寧說些什麽。
    謝寧卻對著她,擺了擺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後,他轉過身,看著眾人,笑了。
    那笑容,燦爛而又自信。
    “作詩嘛,多大點事兒。”
    他踱著步子,走到了禦花園的中央。
    他沒有去看那些盛放的菊花,也沒有去看那似火的楓林。
    他隻是抬起頭,看著那蔚藍的天空,和天空中,那幾朵悠閑的白雲。
    他甚至,都沒有思考。
    就那麽隨口,吟了出來。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簡簡單單的兩句,脫口而出。
    聲音清朗,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禦花園內,瞬間一靜。
    那些原本還在憤怒叫囂的文人們,在聽到這兩句詩的瞬間,臉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好……好清新的句子!
    隻是簡單的十個字,卻仿佛將一幅雨後初秋,山林傍晚的絕美畫卷,展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份空靈,那份寧靜,那份閑適……
    讓人心曠神怡。
    還沒等他們從這兩句詩的意境中回過神來。
    謝寧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轟!
    如果說,前兩句,隻是讓他們感到驚豔。
    那這兩句,簡直就像是一道閃電,狠狠地劈在了他們的天靈蓋上。
    明月!
    鬆林!
    清泉!
    石頭!
    四個最簡單,最常見的意象,組合在一起,竟然能構成如此絕美的畫麵。
    靜中有動,動中有靜。
    聲色俱全,詩中有畫。
    這……這簡直是神來之筆!
    在場的文人們,一個個都傻了。
    他們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張,腦子裏,反複回蕩著這四句詩。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太美了。
    實在是太美了。
    他們窮盡一生所追求的詩詞意境,竟然被這個他們視作廢物的少年,如此輕描淡寫地,就吟了出來。
    宇文月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慘白。
    他引以為傲的那首七律,在這四句詩麵前,簡直就像是地上的泥土,與天上的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