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通！”
    沈默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對著那塊象征著至高皇權的令牌，對著眼前這個讓他感到無盡恐懼的年輕人，深深地叩下了頭。
    所有的野心，所有的謀劃，所有的僥幸，在這一刻都化為齏粉。
    謝寧收起令牌，冷冷地看著腳下這個徹底崩潰的男人，聲音不帶一絲溫度。
    “沈默，現在帶我去看看你的救災糧倉和救災款項吧。”
    ……
    夜色更深，知府衙門的後院，卻比白日裏還要熱鬧。
    在謝寧冰冷的注視下，失魂落魄的沈默，如同一個被抽走了脊梁骨的提線木偶，帶著他來到了府衙後方一處極為隱秘的地下倉庫。
    當厚重的石門被打開時，一股金銀的寶光和糧食的黴味，混合著撲麵而來。
    隻見巨大的地庫之內，一箱箱碼放得整整齊齊的銀錠，在火把的照耀下，散發著刺目的光芒。
    而在銀箱的旁邊，則堆放著小山一般的麻袋。
    這些麻袋裏裝的，正是那些本該發放到災民手中，真正的救災米糧！
    與之一牆之隔的另一個倉庫裏，更是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刀槍劍戟，弓弩箭矢，甚至還有幾十副冰冷的鎧甲！
    證據確鑿！
    罪證如山！
    早已在外麵等候多時的林楓，帶著玄機閣的精銳迅速接管了這裏。
    他們換上了沈默府中護衛的衣服，將所有知情的家丁護院全都控製了起來，整個過程悄無聲息，沒有驚動府衙外的任何人。
    看著眼前這觸目驚心的一幕，即便是林楓這樣心誌堅定的人，也是氣得渾身發抖。
    這些錢，這些糧食，足以救活城外那數十萬嗷嗷待哺的災民！
    可沈默這個畜生，卻寧願讓它們在這裏發黴，也要眼睜睜地看著百姓餓死。
    “閣主，此賊，不殺不足以平民憤！”林楓對著謝寧重重地一抱拳，眼中殺意凜然。
    “殺他？”
    謝寧的目光，落在如同死狗一般癱在地上的沈默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現在殺他，不是太便宜他了。他不是喜歡唱戲嗎？本座要讓他把這出戲給我唱完了。”
    謝寧走到沈默麵前，一腳踩在他的臉上，將他的頭顱死死踩在冰冷的地麵上。
    “沈默，想活命麽？”
    冰冷的聲音讓沈默渾身一顫，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絲求生的欲望。
    “想……想……”
    他含糊不清地說道。
    “很好。”
    謝寧的腳微微用力。
    “從現在開始，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若有半點差池……”
    “不敢！小人不敢！小人願為大人當牛做馬，萬死不辭！”
    沈默嚇得魂飛魄散，拚命地求饒。
    “天亮之後，你親自去東城門，開倉放糧。放的，是這裏的真糧食。同時，以本官的名義，設立賑濟點，給每個災民發放大米和銀子。告訴他們，這是大齊體恤民情的恩典。”
    “是是是！”沈默連連點頭。
    翌日，天剛蒙蒙亮。
    一則爆炸性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汴城內外。
    “聽說了嗎？知府大人又要開倉放糧了！”
    “不止，新來的欽差大人體恤我們，下令給每人發放白米和銀子！”
    “真的假的？別又是騙人的吧？”
    “千真萬確！知府大人親自在東城門監發！好多人都領到了！”
    消息一出，所有災民都激動起來！
    他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從四麵八方，潮水般地湧向東城門。
    當他們看到那雪白的大米真的像流水一樣從麻袋裏傾瀉而出，當他們真的收到那沉甸甸的銀子時，所有人都哭了。
    他們跪在地上，朝著東城門的方向，朝著那高高在上的知府和傳說中的欽差大人，拚命地磕頭。
    “青天大老爺啊！”
    “感謝朝廷！感謝欽差大人！”
    一時間，整個汴城，都沉浸在一種劫後餘生的巨大喜悅之中。
    民心，在瞬間被穩定了下來。
    而此刻，謝寧正站在汴城的城樓之上，冷冷地看著下方那片歡騰的海洋。
    他的身邊，站著明月和林楓。
    “公子，沈默已經按您的吩咐去做了。城內的局勢暫時穩住了。”明月匯報。
    “這隻是第一步。”謝寧的目光望向了遠方，那是京城來的方向。
    “賢王安插在汴城的棋子已經被我拔了。但他本人，對此還一無所知。”
    “他現在，恐怕正等著我那支大部隊，一頭紮進他精心布置的陷阱裏。”
    林楓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閣主，那我們是否要立刻派人去通知大部隊，讓他們改變路線？”
    “改變路線？”
    謝寧回過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不，為什麽要改變？人家把戲台都搭好了，我們這些當主角的，要是不去捧個場，豈不是太不給麵子了？”
    明月和林楓聞言，皆是一愣。
    他們看著謝寧那雙深邃如星空的眸子，隱約明白了什麽。
    公子的棋盤，從來就不隻在汴城。
    他要下的，是一盤更大的棋！
    “沈默手裏的那幾千私軍，現在在哪裏？”謝寧忽然問道。
    “回閣主，都還集結在城西大營，由沈默的心腹統領。”林楓立刻回答。
    “很好。”
    謝寧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機。
    “傳我命令，讓玄機閣的人，配合沈默的手令，今夜，接管城西大營。然後，給我好好的招待一下即將到來的客人。”
    他轉過身，背靠著城牆，望著這座在災難中掙紮的城市，聲音平靜，卻帶著一股攪動天下風雲的氣魄。
    “賢王想用我來祭旗。那本座，就用他精心準備的屠刀，來斬斷他伸向這大齊江山的爪子。是時候給他送一份永生難忘的大禮了。”
    風，在城頭呼嘯而過。
    謝寧看著城下戰戰兢兢的沈默，又道：“閣中可有善於易容者？”
    林楓當即站了出來。
    “回閣主，分舵中便有一人善使易容術，此人先前曾憑借易容之術坑蒙拐騙，犯下了不少案子，前些日子被人追殺，走投無路下入我玄機閣。”
    謝寧點了點頭。
    “今日施粥之後，先將沈默綁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