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這才是真實的雲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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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實在想不通,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乞丐,能有什麽辦法,這不是天方夜譚麽。
    “辦法嘛……自然是有的。”
    謝寧故作神秘地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黃牙。
    “不過嘛……”
    他故意拉長了聲音,伸出一隻黑乎乎的手,搓了搓手指。
    那意思,不言而喻。
    霽洪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
    這是……在跟自己要錢?
    他頓時哭笑不得。
    他堂堂燕國皇帝,富有四海,現在竟然被一個乞丐當麵勒索。
    這傳出去,豈不是貽笑大方。
    旁邊的福安,臉都氣白了。
    他剛要發作,卻被霽洪用眼神製止了。
    霽洪現在對這個小乞丐,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家夥膽子也太大了。
    而且,他總覺得,這個小乞丐的身上,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就好像,沒有什麽事情,是他辦不到的。
    “這個……小兄弟。”
    霽洪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身上。
    他這才想起來,他們為了偽裝,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留在了宮外。
    現在身上,別說銀子了,連個銅板都沒有。
    “我們……我們身上沒帶錢。”
    “沒錢?”
    謝寧的臉瞬間就垮了下來。
    他用一種你仿佛在逗我的眼神看著霽洪。
    “狗蛋,你這就沒意思了啊。沒錢你跟我扯什麽犢子?耍我玩呢?”
    “不是不是。”
    霽洪連忙擺手。
    “我們是真的沒帶。不過你放心,隻要你能帶我見到謝寧,錢不是問題!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他拍著胸脯,說得是豪氣幹雲。
    畢竟,對他來說,錢,真的就隻是個數字。
    “切。”
    謝寧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信。
    “吹牛誰不會啊。等我真帶你見到了人,你拍拍屁股就走了,我上哪找你要錢去?”
    “我……”
    霽洪一時語塞。
    他發現,自己皇帝的身份,在這種時候,真是一點用都沒有。
    總不能跟他說,我是皇帝,我不會賴你賬的吧?
    那不等於直接自爆了。
    看著霽洪那一臉窘迫的樣子,謝寧心裏都快笑瘋了。
    “行了行了。”
    他裝作一副大度的樣子,擺了擺手。
    “看在你這麽有誠意的份上,這次就當交個朋友,免費幫你了。”
    “真的?”
    霽洪的眼睛,瞬間又亮了。
    “那……那我們現在就去?”
    “去哪?”
    謝寧翻了個白眼。
    “人家大齊的使團還在城外十裏地呢。你現在跑過去,連人家大營的門都進不去。”
    “那怎麽辦?”
    “等。”
    謝寧吐出一個字。
    “等?”
    “對,等。”
    謝寧靠在牆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等著那位詩仙大人,自己送上門來。”
    霽洪和福安聽得是一頭霧水。
    什麽叫自己送上門來?
    難道那位謝寧,還會跑到這後院來不成?
    然而,謝寧卻不再多做解釋,隻是閉上了眼睛,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霽洪雖然心裏充滿了疑惑,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對這個小乞丐有種莫名的信任。
    他說等,那就等吧。
    於是,三人就這麽在醉仙樓的後院繼續貓著。
    大堂裏的議論聲,還在繼續。
    話題,也從謝寧的詩,慢慢轉移到了他的其他事跡上。
    比如,在汴城如何平定水患,斬殺貪官。
    這些事情,被那些說書先生和走南闖北的商人們,添油加醋地一加工,簡直比話本裏的故事還精彩。
    霽洪和福安,是越聽越心驚。
    他們之前拿到的情報,雖然也記載了這些事,但遠沒有現在聽到的這麽生動,這麽具體。
    在這些故事裏,謝寧簡直就是一個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完人。
    智勇雙全,算無遺策,而且還心懷百姓,重情重義。
    這樣的人,真的存在麽?
    霽洪的心裏,對謝寧的好奇和欣賞,已經達到了一個頂峰。
    他現在都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見見這傳奇人物了。
    從醉仙樓後院那又髒又小的狗洞裏再鑽出來,福安感覺自己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丟盡了。
    他拍打著身上那件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爛衣裳,上麵沾滿了塵土和草屑,還有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泔水味兒。
    “陛……狗蛋。”
    他湊到霽洪身邊,壓低了聲音,一張老臉皺得跟苦瓜似的。
    “咱們……咱們真的要一直這樣下去麽?”
    “這……這也太……”
    福安想說有辱國體,可話到嘴邊,又給咽了回去。
    現在他們是乞丐,哪還有什麽國體可言。
    霽洪倒是沒他那麽大的反應,他正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雲州城的街道。
    “二愣子,你懂什麽。”
    他學著謝寧的口氣,老氣橫秋地說道:“這叫深入民間,體察民情。你看看,這才是最真實的雲州城。”
    福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街道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路邊的小販賣力地吆喝著,糖葫蘆的酸甜味,烤紅薯的焦香味,混雜著牲口的糞便味和路邊水溝的臭味,形成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氣味。
    穿著綾羅綢緞的富家翁,被家丁簇擁著,趾高氣揚地走過。
    衣衫襤褸的窮苦人,則畏畏縮縮地貼著牆根,生怕礙了貴人的道。
    這一切,都和他以前在皇宮裏,從奏折上看到的那個繁華富庶的雲州,完全是兩個樣子。
    “可是……可是咱們也不能真的當乞丐啊。”
    福安還是不甘心,小聲嘀咕著。
    “鑽狗洞,聽牆根……這要是傳出去,陛下的顏麵何存啊。”
    霽洪的嘴角抽了抽。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他仿佛又能聞到那股混合著飯菜和泔水的古怪味道了。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把那段不愉快的記憶壓下去。
    “行了,別抱怨了。”
    他瞪了福安一眼。
    “既來之,則安之。你再囉嗦,信不信我把你扔在這兒不管了?”
    福安嚇得一個哆嗦,趕緊閉上了嘴。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家陛下,好像還挺樂在其中的。
    這怎麽行?
    他堂堂燕國皇帝,怎麽能沉迷於當乞丐這種事情呢?
    這簡直是玩物喪誌啊!
    福安急得抓耳撓腮,卻又不敢再多說一個字,隻能跟在後麵,滿臉的悲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