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這爛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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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主心骨嗎?你不是來主持大局的嗎?
    好啊。現在所有人都看著你。
    這三千將士的性命,這次出使的成敗,全都係於你一人之身。
    你就坐在這裏,慢慢地等吧。
    宇文月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不會水的旱鴨子,被人一腳踹進了深不見底的泥潭裏。
    越是掙紮,就陷得越深。
    而就在他心神不寧,六神無主的時候。
    蒙山又恰到好處地,遞上了最後一根,壓垮駱駝的稻草。
    “對了,大人。剛才燕國那邊又派人送來最後通牒。他們說,隻給我們三天時間。”
    “三日之後,若是再見不到衛通。那雲州城的交接,便就此作罷。而且,他們還要我們……血債血償!”
    轟!
    宇文月隻覺得腦子裏,像是有個炸雷轟然炸響。
    三天!隻有三天時間了!
    他眼前一黑,身體晃了晃,差點一頭從馬上栽下來。
    “三天!”
    宇文月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銳得有些變了調。
    他死死地盯著蒙山,眼睛裏布滿了血絲,那張原本俊美的臉,此刻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憤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他們怎麽敢,他們怎麽敢如此欺人太甚!”
    宇文月氣得渾身發抖。
    在他看來,大齊乃是天朝上國,燕國不過是北方的蠻夷。
    現在,這些蠻夷,竟然敢用這種最後通牒的口氣,來威脅他這個大齊的副使?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蒙山!你為什麽不反駁他們?為什麽不斥責他們的無禮?”
    他指著蒙山的鼻子,怒吼道:“你是大齊的將軍,你的骨氣呢?你的血性呢?就任由他們如此羞辱我們麽?”
    蒙山默默地承受著宇文月的咆哮,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
    等宇文月罵累了,喘著粗氣停下來的時候。
    他才緩緩地開口,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和沙啞。
    “大人,末將反駁了,也斥責了。末將告訴他們,衛通失蹤,我大齊也是受害者,我們正在全力搜尋。”
    “可他們不聽。他們說,人是在我們的地盤上,從我們手裏丟的。他們不管過程,隻要結果。”
    “他們還說……”蒙山頓了頓,才繼續道,“說我們大齊,毫無信義可言,根本就是想找借口,吞了他們的護道人,還想白占他們的兩座城池。”
    “放屁!”宇文月再次暴跳如雷。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我大齊泱泱大國,豈會行此等卑劣無恥之事?”
    他氣得在原地來回踱步,像是一頭被困在籠子裏的野獸。
    他想立刻就衝到雲州城下,找那個守將蕭遠山理論。
    可他不敢。
    就像蒙山說的,他要是敢輕舉妄動,對方恐怕真的會下令放箭。
    他死了不要緊,可挑起兩國戰爭的罪名,他擔不起。
    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
    宇文月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
    他引以為傲的才學和智謀,在眼下這種赤裸裸的實力與強權麵前,顯得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聖賢書裏教的那些仁義道德,禮義廉恥,在真正的刀劍麵前,根本就是個笑話。
    “大人。”蒙山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今之計,我們或許可以……派人去跟他們談判?”
    “談判?”宇文月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前一亮。
    “對!談判!”
    他立刻來了精神。
    這才是他擅長的領域。
    他相信,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能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服那些燕國蠻子。
    “本官要親自去!”他昂首挺胸,重新找回了一絲自信。
    “本官要讓他們看看,我大齊文人的風骨!”
    然而,蒙山卻又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大人,您不能去。”
    “為何?”
    “您是副使,身份尊貴。可謝伯爺才是陛下欽點的正使。如今正使下落不明,您若是貿然前去,於禮不合。
    “燕國人本就說我們無信,您這樣過去,他們恐怕會認為,我們是想用您來取代伯爺,另立章程,到時候,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更何況……”蒙山看著他,“您去了,說什麽呢?您能保證在三天之內,把衛通找回來嗎?”
    宇文月瞬間啞火了。
    他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感覺自己的天都塌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如何?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相國宇文太極。
    父親把他派來,是讓他來鍍金,來搶功勞的。
    可現在,功勞沒搶到,反而惹了一身騷。
    要是這件事辦砸了,他不僅會成為整個大齊的笑柄,更會連累整個宇文家族。
    他甚至能想象到,朝堂之上,那些政敵們會如何彈劾他們父子。
    “勾結外敵,禍亂朝綱,其心可誅!”
    一想到那個場麵,宇文月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派人去找!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謝寧和衛通給本官找回來!”
    他猛地抬起頭,衝著蒙山嘶吼道。
    蒙山看著他那副歇斯底裏的樣子,心裏冷笑一聲。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以為伯爺是那麽好算計的?
    他嘴上卻恭敬地應道:“是,大人。末將這就去安排。”
    他轉身走出帥帳。
    帳外,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可宇文月的心裏,卻是一片愁雲慘淡,風雨飄搖。
    他癱坐在帥位上,看著空蕩蕩的營帳,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現在,無比地懷念那個他最討厭的人。
    謝寧。
    你這個混蛋,你到底死到哪裏去了!
    你快給老子滾回來啊!
    這個爛攤子,我他娘的不管了!
    蒙山站在帳外,聽著裏麵傳來壓抑幾近崩潰的咆哮聲,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伯爺啊伯爺。
    您這一手“金蟬脫殼”,玩得可真是漂亮。
    這個姓宇文的小白臉,估計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您了。
    就在宇文月被折磨得欲仙欲死的時候。
    始作俑者謝寧,正優哉遊哉地蹲在雲州城的一個牆角,嘴裏叼著根草根,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