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山應聲出列，他根本沒用什麽撞木，隻是深吸一口氣，運足了力氣，一腳狠狠地踹在了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門上！
    “轟隆！”
    一聲巨響！
    兩扇由精鐵包裹的巨大門板，竟被他一腳，硬生生地踹得四分五裂，木屑紛飛！
    人群中，爆發出雷鳴般的喝彩聲！
    “好！”
    “砸得好！”
    神策軍士兵，如狼似虎地湧入府中。
    謝寧沒有進去。
    他隻是命人搬來一把椅子，就這麽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都尉府的門口。
    他要讓所有的百姓，都親眼看著。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第一批戰利品被抬了出來。
    那是十幾口沉重的大箱子。
    當箱子被打開，裏麵那碼放得整整齊齊，在陽光下閃爍著刺眼光芒的金條銀錠，瞬間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天呐！”
    “這麽多金子！”
    人群中，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啊。
    而這，僅僅是開始。
    緊接著，一箱又一箱的珠寶玉器，一卷又一卷的名貴字畫，被源源不斷地從府裏抬了出來，在門口的空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每一件物品，都價值連城。
    每一件物品，都沾滿了雲州百姓的血和淚。
    百姓們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慢慢變成了憤怒。
    他們的拳頭越攥越緊，有的甚至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裏。
    “畜生，真是畜生啊！”
    “這狗官，居然搜刮了這麽多錢財！”
    一時間群情激憤，聲浪滔天。
    就在這時，蒙山親自押著兩個人，從府裏走了出來。
    那兩人，正是李德才的夫人和他的寶貝兒子。
    兩人披頭散發，衣衫不整，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絕望。
    “跪下！”
    蒙山一腳踹在李德才兒子的腿彎處，將他踹得跪倒在地。
    李夫人尖叫一聲，也癱軟了下去。
    謝寧站起身，緩緩走到那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前。
    他隨手拿起一錠金元寶，在手中掂了掂，然後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百姓。
    “這些錢，是你們的。”
    “現在，我把它，還給你們。”
    說完，他猛地將手中的金元寶，扔向了人群！
    人群發出一聲驚呼，下意識地閃躲。
    金元寶在空中劃過一道金色的弧線，重重地落在一個老漢的腳邊。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位伯爺，竟然……真的把錢，就這麽扔給了他們？
    謝寧看著他們那副呆滯的模樣，微微一笑。
    “蒙山。”
    “在！”
    “你帶人，把這些金銀，全都散了。就地，散給在場的每一位父老鄉親！記住，要公平，人人有份！”
    “是！”
    蒙山興奮地應了一聲，立刻招呼著士兵們抬起箱子，開始向人群中分發金銀。
    這一下，人群徹底沸騰了！
    “伯爺千歲！”
    “青天大老爺啊！”
    “謝謝伯爺！謝謝伯爺！”
    百姓們傻了。
    他們爭先恐後地湧上前來，不是為了搶奪，而是為了給謝寧磕頭。
    很多人，一邊磕頭，一邊流淚。
    他們不是因為得到了錢財而激動。
    而是因為，他們終於看到了希望。
    他們終於等來了一個，真正為他們這些窮苦百姓做主的好官！
    在這山呼海嘯般的感激聲中，謝寧的目光，卻越過狂熱的人群，落在了遠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在那裏，獨眼彪正帶著他那群衣衫襤褸的乞丐兄弟，一臉震驚地，望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謝寧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收攏了民心。
    接下來，也該去兌現，對這些地下勢力的承諾了。
    ……
    當晚，夜色如水。
    雲州城內，歡慶的氣氛依舊沒有散去。
    白日裏，謝寧當眾查抄都尉府，並將所有抄家所得，盡數散給城中百姓的壯舉，如同一場甘霖，澆灌了這片幹涸已久的土地。
    家家戶戶，都自發地點起了燈籠，將整個雲州城，照耀得如同白晝。
    百姓們用這種最樸素的方式，表達著對這位新任主宰者的擁戴和感激。
    與外麵的熱鬧喧囂不同，城南的一座破廟裏，卻是異常的安靜。
    這裏是獨眼彪和他那群乞丐兄弟們的總舵。
    此刻，破廟內，篝火熊熊。
    獨眼彪正襟危坐，在他麵前，幾十名乞丐頭目，一個個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的眼神裏，充滿了對獨眼彪的敬畏，以及一絲掩飾不住的緊張。
    因為，就在他們麵前，還坐著一個人。
    一個穿著白衣，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的年輕人。
    正是如今雲州城說一不二的主人，靖安伯，謝寧。
    誰也想不到，這位身份尊貴到極點的伯爺，竟然會連夜親臨他們這個又髒又破的乞丐窩。
    “獨眼彪。”
    謝寧端起一碗烈酒，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獨眼彪那張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僵硬的臉上。
    “我這個人，向來言而有信。當初，我答應過你們，隻要事成，就讓你們吃香的喝辣的，不再受人欺負。”
    獨眼彪聞言，身體一顫，連忙從地上站了起來，撲通一聲，跪倒在謝寧麵前。
    “伯爺的大恩大德，小的們沒齒難忘！若不是伯爺，我們這些人，現在還不知在哪條臭水溝裏等死！伯爺您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
    他身後的那些乞丐，也紛紛跪下，齊刷刷地磕頭，砰砰作響。
    他們說的，是肺腑之言。
    在謝寧出現之前，他們是雲州城裏，最底層的存在。人人喊打，活得連狗都不如。
    是謝寧，給了他們尊嚴，給了他們希望。
    尤其是在夜襲都尉府，活捉李德才的那一晚，他們這些平日裏被人瞧不起的乞丐，竟然參與了一件足以震動全城的大事。
    那種感覺，那種成就感，是他們一輩子都未曾體驗過的。
    從那一刻起，謝寧在他們心中，就已經不是什麽伯爺，而是神。
    “起來吧。”謝寧擺了擺手，“我今天來，不是來聽你們說這些的。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獨眼彪，我想讓你，當這雲州城的地下皇帝。”
    “你，敢不敢？”
    “轟！”
    謝寧的話，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獨眼彪的腦海裏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