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通緩緩地拔出了腰間的血影刀。
    那是一把很奇特的刀，刀身狹長，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紅色，仿佛是用鮮血澆灌而成。
    刀一出鞘，一股濃烈的血腥味，便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甚至，連周圍的溫度，都仿佛又下降了幾分。
    “這把刀，你該認得吧？”衛通的聲音，冰冷刺骨。
    戴宗看著那把刀，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血影刀！
    燕國傳奇，衛通的佩刀！
    他怎麽會不認得！
    當年，他親眼看到，衛通就是用這把刀，在千軍萬馬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這把刀，是燕國所有將士的噩夢，也是他們心中，不可戰勝的神話！
    “衛通……你……你聽我解釋……”戴宗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哭腔。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他寧願麵對千軍萬馬，也不願意麵對眼前這個，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解釋？”衛通一步一步地朝著他走去。
    他每走一步，戴宗就感覺，自己離死亡，似乎更近了一分。
    “好，我給你機會解釋。”
    衛通走到了他的麵前，停下腳步。
    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告訴我，霽月，到底是怎麽死的？”
    他的聲音不大，卻像是一記記重錘，狠狠地敲在戴宗的心上。
    “我……我不知道啊……”
    戴宗還在嘴硬。
    “是你自己被那些江湖人士追殺……霽月是意外身亡……跟我沒關係……真的跟我沒關係……”
    “意外？”
    衛通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好一個意外。”
    話音未落。
    他手中的血影刀，動了。
    一道暗紅色的刀光，快如閃電，一閃而逝。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劃破了夜空。
    戴宗捂著自己的左耳，痛苦地在地上翻滾。
    他的左耳已經不見了。
    鮮血從傷口處噴湧而出，染紅了他的半邊臉。
    “我再問你一遍。”
    衛通的聲音，依舊是那麽的，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霽月，到底是怎麽死的？”
    “我真的不知道啊……”
    戴宗一邊慘叫，一邊想去抓衛通的褲腿，卻被衛通一腳出去老遠。
    “我最後問你一遍，霽月，到底是怎麽死的。”
    衛通長刀在手，戴宗看在眼裏，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說，恐怕下麵一刀就會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涕泗橫流，像一條狗一樣趴在地上哀嚎著。
    “是……是我……是我幹的……是我買通了那些江湖人士……是我讓他們追殺你……對付霽月……”
    “是我……都是我幹的……”
    他終於，承認了。
    雖然，謝寧和衛通早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但當他們親耳聽到戴宗承認的時候，心中還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衛通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而劇烈地顫抖著。
    一股恐怖的殺氣，從他身上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讓周圍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為什麽？！”
    他從牙縫裏，擠出這三個字。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她那麽信任你！把你當成最敬重的長輩！你為什麽要害她？”
    “因為……因為她擋了我的路……”
    戴宗哭喊著道。
    “她太優秀了……優秀到，讓先皇都有了，讓她繼承大統的念頭……她不死，我永遠都別想坐上兵馬大元帥的位置！”
    “她不死，我睡不著啊！所以，她必須死！哈哈哈……她必須死！”
    說到最後，戴宗竟然瘋狂地大笑了起來。
    那笑聲中充滿了怨毒和快意，就像一個瘋子。
    “好……好一個擋了你的路……”
    衛通的眼中，流下了兩行血色的淚。
    他等了二十年的答案，竟然是如此的荒謬，可笑。
    就因為，擋了你的路？
    就因為，你那可笑的，權力的欲望？
    你就害死了那個如陽光般璀璨的，善良的女孩？
    “戴宗……”
    衛通的聲音變得異常平靜。
    平靜得，讓人感到心悸。
    “你，該死。”
    他說完，舉起了手中的血影刀。
    “不要……不要殺我……”
    戴宗看著那把散發著死亡氣息的長刀，嚇得是屁滾尿流。
    “衛通，你不能殺我！我是燕國的大元帥！你殺了我，就是叛國！”
    “衛通，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饒我一命……我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你……”
    他語無倫次地求饒著。
    然而，衛通的眼中，卻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憐憫。
    隻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叛國？”
    他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的國，早在二十年前，就隨著她一起死了。”
    話音落下。
    刀光，起。
    血光，現。
    一顆大好的人頭，帶著無盡的恐懼和悔恨，滾落在地。
    戴宗那圓睜的雙眼裏，還倒映著那道暗紅色的，絕美的刀光。
    衛通，收刀入鞘。
    他緩緩地轉過身，看著東方那即將破曉的天空。
    “霽月，我給你，報仇了。”
    他喃喃自語。
    兩行清淚，從他那布滿刀疤的臉上滑落。
    隨即，他雙腿一軟，整個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二十年的執念，一朝得報。
    那股一直支撐著他的精神力量，也隨之崩塌了。
    然而，就在他即將倒地的時候。
    一隻有力的手扶住了他。
    是謝寧。
    “衛先生，你可還不能倒。”
    謝寧的聲音，在衛通的耳邊驟然響起。
    “仇，還沒報完呢。”
    謝寧看了一眼戴宗的屍身，歎了口氣，看來活著的戴宗自己是帶不回去了，戴宗的人頭，倒是可以帶回去。
    其實在來之前，他就知道這個結果了，之所以帶上霽洪的一百禁軍，也是為了到時候回去有個說法。
    畢竟戴宗是燕國的人，若是在自己手上死了，不明不白的，回去還不好交差。
    如今這裏這麽多人可都看著呢，他倒也不擔心會引起誤會。
    謝寧環顧了一圈四周，隨即下令。
    “全軍整備，回雲州。”
    此話一出，眾將士齊聲應喝。
    “遵命。”
    戴宗的屍身就這麽被扔在了亂葬崗，天一亮，就會有無數的野狗前來啃食。
    這位曾在燕國不可一世的兵馬大元帥，到了，竟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