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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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真的很想知道,謝寧這家夥的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怎麽能把人心算計到這種地步?
    “可……萬一陳兵沒我們想的那麽聰明,他不上當怎麽辦?”
    “或者,他幹脆就死守朔州,哪也不去呢?”霽洪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擔憂。
    “他會的。”謝寧的語氣十分篤定,“因為,他別無選擇。一個心裏長了草的將軍,是守不住一座孤城的。”
    “野心,會逼著他,走出那一步。”
    “更何況……”謝寧笑了笑,“我們還可以,再推他一把。”
    “怎麽推?”
    “把消息放出去之後,我們就在雲州城裏,該吃吃,該喝喝,甚至可以大張旗鼓地舉辦一場宴會,就說慶祝雲州新生。
    “我們越是安逸,越是鬆懈,陳兵心裏的疑慮就會越重,他就會越發肯定,雲州是個陷阱。
    “如此一來,他出兵甕城的決心,也就會越大。”
    “高!實在是高!”霽洪心悅誠服。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謝寧,鄭重地拱了拱手:“好,就按你說的辦!朕,就當一次誘餌!”
    他已經決定了,賭一把!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把燕國的未來,都賭在謝寧這個看似瘋狂的計劃上。
    “陛下英明。”謝寧微微一笑。
    他轉身,對一直站在角落裏的黑影打了個響指。
    “去,想辦法把消息傳到朔州去。記住,要做得像那麽回事兒。”
    “是,閣主。”黑影一閃,便消失在了書房裏,仿佛從未出現過。
    看著那黑影消失的地方,霽洪的眼皮又跳了跳。
    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舒服,但又無可奈何。
    “好了,陛下,接下來幾天,您就安心待在雲州城裏吧。”謝寧伸了個懶腰,“說不定,還能趕上一場好戲。”
    霽洪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
    數日後,朔州,守將府。
    “哐當!”
    一隻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混賬!飯桶!一群飯桶!”
    陳兵一腳踹翻了身前的桌案,桌上的公文奏折散落一地。他雙目赤紅,像一頭發怒的公牛,在書房裏來回踱步,嘴裏不停地咒罵著。
    書房裏跪著幾名將領,一個個噤若寒蟬,頭都不敢抬。
    就在半個時辰前,從雲州傳來噩耗。
    戴宗,死了。
    被人設計,伏殺於雲州城外的亂葬崗,身首異處。
    這個消息,就像一記晴天霹靂,把陳兵給打蒙了。
    戴帥是他陳兵的天,是他的恩主,是他這輩子最敬重的人。當年他隻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是戴帥一手將他提拔到了今天這個位置。
    可以說,沒有戴宗,就沒有他陳兵的今天。
    可現在,他的天,塌了。
    他心裏充滿了滔天的恨意,恨不得立刻點齊兵馬,殺到燕京去,將霽洪碎屍萬段,為戴帥報仇。
    可他僅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麽做。
    幾乎在戴帥死訊傳來的同時,燕京那邊的情報也送到了。
    丞相上官希,奉皇帝密旨,以雷霆之勢,清洗了朝中所有戴帥一係的官員,下獄的下獄,抄家的抄家,一時間,燕京城內,血流成河。
    這擺明了,就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清洗。
    下一個,就該輪到他陳兵了。
    他很清楚,隻要他敢踏出朔州半步,等待他的,絕對不是什麽加官進爵,而是早已準備好的屠刀。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麽辦?”一名偏將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麽辦?”陳兵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戴帥待我等恩重如山,如今他被奸人所害,我等豈能坐以待斃,等著那昏君來取我們項上人頭?”
    “傳我將令!全城戒嚴!從今日起,朔州城,隻進不出!”
    “另外,立刻派人去北邊的黑山部落和風狼部落,告訴他們的首領,就說我陳兵,要跟他們做一筆大買賣!”
    幾名將領心中一凜,他們知道,將軍這是下定決心,要反了!
    雖然心裏有些害怕,但他們都是戴宗和陳兵一手提拔起來的,早就被打上了戴氏的烙印。
    如今戴宗已死,他們投降也是死路一條,還不如跟著將軍,拚死一搏,或許還能博個封妻蔭子。
    “是!將軍!”幾人齊聲應道,立刻起身去傳令。
    整個朔州城,迅速地運轉了起來。
    城牆上的守衛增加了一倍,城門口的盤查也變得異常嚴格,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緊張氣息,籠罩了整座雄關。
    陳兵站在沙盤前,看著朔州周圍的地形,心情卻並未有絲毫的放鬆。
    他知道,光靠朔州這點兵力,和那些見利忘義的遊牧部落,想跟整個燕國朝廷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他需要一個破局點。
    就在他心煩意亂之際,一名探子,腳步匆匆地從門外跑了進來。
    “將軍!天大的消息!”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陳兵沒好氣地喝道。
    “啟稟將軍,我們安插在雲州的探子剛剛傳來密報……”那探子喘了口氣,壓低聲音道,“燕國皇帝霽洪,現在就在雲州城內!”
    “什麽?!”陳兵猛地抬起頭,一把抓住了那探子的衣領,“你說的是真的?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探子被他抓得快喘不過氣來,艱難地說道,“據說,他是微服私訪,隻帶了數百親衛,就住在那位齊國靖安伯的府上!”
    陳兵鬆開手,探子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他的腦子裏,嗡的一聲。
    霽洪在雲州?
    隻帶了數百親衛?
    這個消息,讓他那顆被仇恨和恐懼填滿的心,瞬間燃起了一絲希望的火焰。
    擒賊先擒王!
    如果能抓住霽洪,那他陳兵,就等於掌握了整個燕國!到時候,別說為戴帥報仇了,就是他自己想當皇帝,也不是不可能!
    一股巨大的狂喜,湧上了他的心頭。
    可這股狂喜,僅僅持續了片刻,便被一股冰冷的理智,給澆滅了。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傳出霽洪在雲州的消息?
    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巧的事?
    “這絕對是個陷阱!”
    陳兵幾乎是下意識地吼出了這句話。
    書房裏,剛剛被他叫回來的幾名心腹將領,都是一臉的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