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通！”
    “哪個衛通？”
    “你他娘的看清楚了沒有！”
    守將府的議事廳裏，瞬間炸開了鍋。
    幾名副將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和難以置信。
    那個探子被嚇得魂不附體，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
    “千……千真萬確！小的看得清清楚楚，領頭的那個人，雖然老了些，臉上也多了幾道疤，但那模樣，那氣勢，絕對是血影將軍！”
    “而且……而且他懷裏還抱著那把血影刀！”
    血影刀！
    聽到這三個字，議事廳裏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如果說衛通這個名字，對他們來說，還隻是一個遙遠的傳說。
    那麽血影刀，就是烙印在他們每一個燕國軍人心中，一個不可磨滅的印記。
    那是殺戮的象征，是戰無不勝的神話！
    “他……他不是失蹤了麽，怎麽會突然出現？”
    “而且，他怎麽會帶著齊國的兵，來打我們燕國的城？”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好像聽說，就是要用他來跟燕國換城……”
    恐慌，像瘟疫一樣，在議事廳裏迅速蔓延。
    他們都是戴宗和陳兵一手提拔起來的，對衛通這個曾經的傳奇，既敬且畏。
    現在，這個傳說中的殺神，竟然活生生地出現在了他們麵前，還要跟他們兵戎相見，這讓他們如何能不害怕？
    “都給老子閉嘴！”
    一片混亂中，一個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猛地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叫王霸，是陳兵手下最勇猛的一員副將，也是陳兵臨走前，指定的代理守將。
    “慌什麽！不就是個衛通麽？他再厲害，也隻是一個人！我們手裏有近萬弟兄，還有朔州這座雄關，怕他個鳥！”
    王霸的聲音粗獷洪亮，倒是暫時鎮住了場麵。
    “王將軍說得對！”另一名副將也站了出來，附和道，“他衛通就算再厲害，那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現在他都多大歲數了？說不定早就提不動刀了！”
    “而且，他帶著齊國的兵來打我們，他就是叛國！是燕國的罪人！我們守城，是保家衛國，天經地義！弟兄們都會支持我們的！”
    這番話，說得眾人心裏稍微安定了一些。
    是啊，他們是守城方，占著地利。
    衛通再強，也隻是一個人。
    可王霸的心裏，卻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鎮定。
    他比誰都清楚衛通這個名字的分量。
    當年他還隻是個小兵的時候，曾親眼見過衛通在戰場上的風采。
    那簡直就不是人，而是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修羅。
    一人一刀，**軍萬馬中，如入無人之境。
    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即便是過了二十年，他依舊記憶猶新。
    “傳我將令！”王霸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全軍立刻上城牆戒備！弓箭手，滾石擂木，都給老子準備好！”
    “另外，立刻派人去通知陳將軍，就說雲州有變，衛通率齊軍來襲，請他速速回援！”
    “是！”
    眾將領命，匆匆離去。
    整個朔州城，迅速地進入了臨戰狀態。
    城牆上，站滿了手持兵器的士兵。他們緊張地看著遠處那條地平線，手心都攥出了汗。
    沒過多久，一支黑色的洪流，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裏。
    旌旗招展，刀槍如林。
    一股冰冷的肅殺之氣，隔著老遠，就撲麵而來，壓得他們有些喘不過氣。
    隊伍在距離城牆一裏外的地方停了下來。
    軍陣分開，一個身穿黑衣，騎著黑馬的身影，緩緩地，獨自一人，走到了陣前。
    他沒有戴頭盔，任由那張布滿刀疤的臉，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馬上，懷裏抱著那把暗紅色的長刀，目光平靜地，看著城牆上的眾人。
    可就是這平靜的目光，卻讓城牆上所有看到他的人，都感到了一陣心悸。
    是他！
    真的是他！
    血影將軍，衛通！
    城牆上，響起了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不少年輕的士兵，甚至被嚇得雙腿發軟，差點站不穩。
    王霸站在城樓上，死死地盯著那個身影，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二十年了。
    這個男人，好像一點都沒變。
    不，他變了。
    他比二十年前，更可怕了。
    如果說二十年前的衛通，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
    那麽現在的他，就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平靜的表麵下，不知道隱藏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衛……衛通！”
    王霸鼓足了全身的勇氣，對著城下大吼道。
    “你我同為燕國將士，你為何要助紂為虐，帶著齊國人，來攻打自己的國家！你這是叛國！”
    然而，衛通隻是緩緩地抬起了眼皮，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叛國？”
    衛通開口了，聲音沙啞，卻清晰地傳到了城牆上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戴宗亂政，陳兵謀反，引狼入室，欲將北方萬民置於水火。你們助紂為虐，來說我叛國？”
    “我今日，奉陛下之命，前來平叛，打開城門，放下武器，既往不咎。若敢負隅頑抗……”
    衛通緩緩地，拔出了腰間的血影刀。
    那暗紅色的刀身，在夕陽映照之下，仿佛有鮮血在流動。
    “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冰冷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讓整個朔州城頭，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沒想到，衛通竟然是奉了皇帝的命令來的！
    就在他腦中一片混亂的時候。
    衛通動了。
    他雙腿一夾馬腹，坐下的黑馬，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城門，直衝而去！
    “放箭！放箭！”
    王霸驚恐地大吼著。
    城牆上，箭如雨下。
    可那個黑色的身影，卻像是鬼魅一般，在箭雨中穿梭，沒有一支箭，能碰到他的衣角。
    轉眼間，他已經衝到了吊橋前。
    “收起吊橋！”王霸嘶吼著。
    幾名士兵問詢而動，衝向吊橋的繩索。
    然而，已經晚了。
    一道暗紅色的刀光，如同驚鴻一瞥，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
    那幾名士兵的身體瞬間僵住。
    下一秒，他們的頭顱，齊齊地，從脖子上滑落。
    鮮血，染紅了城頭。
    衛通勒住戰馬，抬頭，冷冷地看著城樓上的王霸。
    “下一個，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