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等毀天滅地的力量麵前，無論是身披重甲的精銳騎兵，還是手無寸鐵的普通百姓。
    下場，都隻有一個。
    那就是平等地去死！
    謝寧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燧發槍，那張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仿佛，剛剛那場堪稱單方麵屠殺的戰鬥，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那雙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眸，平靜地掃過那片屍山血海的戰場。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屍堆之中，一個還在微微蠕動的身影之上。
    正是那衛國的大元帥，李牧之。
    他很幸運，也很不幸。
    在剛才那三輪排山倒海般的齊射之中，他憑借著那身為武道高手的敏銳直覺，和那遠超常人的反應速度，以及那幾名忠心耿耿的親衛，用血肉之軀為他擋下的致命攻擊。
    他竟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
    隻是，他雖然活了下來。
    但他那條引以為傲的，曾經踏遍了無數戰場的坐騎，卻是早已被打成了篩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他自己，也被一顆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流彈，給精準擊中了大腿！
    那顆旋轉的鉛彈，輕易地撕裂了他那由精鋼打造的腿甲，蠻橫地鑽入他的血肉之中，將那堅硬的腿骨都給當場轟得粉碎！
    鑽心的劇痛從他的大腿之處傳來，讓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都因為痛苦而劇烈地扭曲了起來。
    但他卻仿佛感覺不到任何的疼痛一般。
    他隻是呆呆地，如同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一般，癱坐在那屍山血海之中。
    他那雙渾濁的老眼裏，已經再無一絲一毫的神采。
    隻剩下無盡的茫然，和那深入骨髓的，無法化解的絕望。
    敗了。
    他敗了。
    他李牧之征戰一生，未嚐一敗的不敗戰神。
    今天卻是以這樣一種他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的方式，敗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毛頭小子。
    敗得如此之快。
    敗得如此之徹底。
    敗得如此的可笑。
    他看著自己那支曾經跟隨自己南征北戰，立下了赫赫戰功，如今卻是全軍覆沒，變成了一地屍骸的破軍鐵騎。
    他看著那些曾經鮮活的，對他充滿了崇敬和信任的臉龐，如今卻是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殘缺不全的屍體。
    一股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的劇痛，猛地從他的心底湧起！
    “噗！”
    他再也壓製不住體內的傷勢，一口滾燙的逆血，猛地從口中噴湧而出！
    將他身前那片早已是被鮮血染紅的土地，再次染上了一抹更加淒厲的，妖異的紅色。
    他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渾濁而又空洞的眼眸，穿過了那彌漫的硝煙，穿過了那堆積如山的屍體，最終，落在了那個正一步一步，朝著自己緩緩走來的身影之上。
    他看著那個年輕人，看著他那張俊美得不像話，卻又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的臉。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
    但話到嘴邊，卻是隻剩下了一陣陣淒涼的，自嘲的苦笑。
    “嗬嗬......嗬嗬嗬......”
    “不敗戰神？”
    “好一個不敗戰神啊......”
    他的笑聲，是如此的沙啞，如此的悲涼。
    如同杜鵑泣血，猿猴哀鳴。回蕩在寂靜的戰場之上，久久無法散去。
    謝寧走到李牧之的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已經徹底失去了所有鬥誌和尊嚴的老將，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沒有絲毫的憐憫。
    “現在，你還覺得，這是困獸之鬥麽？”
    他的聲音，平靜而又淡然。
    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李牧之聞言，那自嘲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渾濁的老眼裏，充滿了無盡的複雜。
    有困惑，有不甘，但更多的，卻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對未知的恐懼。
    “你......你到底是誰？”
    他聲音沙啞地問道。
    “你手中那些......到底是什麽妖法？”
    “妖法？”
    謝寧聞言，卻是發出了一聲輕笑。
    他緩緩地蹲下身，與李牧之那雙渾濁的眼睛平視。
    “老將軍，這不是妖法。”
    “這叫，科學。”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的弧度。
    “這是一個屬於我的時代。”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這個早已是心如死灰的敗軍之將。
    隻是緩緩地站起身，轉過身，對著身後那三千名依舊是沉浸在無盡的震撼之中，無法自拔的“幽靈”士兵，舉起了手中的燧發槍！
    “將士們！”
    他的聲音，如同驚雷般在每一個人的耳邊炸響！
    “看到了麽！”
    “這，就是侵犯我大齊國土的下場！”
    他手中的燧發槍，遙遙地指向了那早已陷入了一片混亂，無數潰兵正在倉皇逃竄的衛國大營！
    “現在，輪到我們反擊了！”
    “傳我命令！”
    “全軍追擊！”
    “本帥要讓那些衛國的雜碎們知道，我大齊的土地，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能走的！”
    “殺！”
    “殺！殺！殺！”
    三千名幽靈士兵，在這一刻徹底地沸騰了！
    他們一個個都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發出了山崩海嘯般的怒吼！
    他們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燧發槍，那雙充滿了狂熱和崇拜的眼眸之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他們看著謝寧那並不算高大的背影，就如同在看一尊真正的，戰無不勝的神祇！
    他們想也不想地便邁開了腳步，如同三千頭下山的猛虎，朝著那早已是軍心崩潰，鬥誌全無的衛國大營，瘋狂地衝了過去！
    ......
    衛國大營之內。
    當李牧之親率破軍鐵騎出營反擊的消息傳開時。
    那些原本還在驚慌失措的衛國將士們，那顆因為恐懼而劇烈跳動的心，也漸漸地平複了下來。
    在他們的心中，李牧之，就是不敗的神話。
    破軍鐵騎，就是無敵的象征！
    他們相信，隻要有大帥在，隻要有破軍鐵騎在，無論敵人有多麽的詭異，多麽的強大，都終將會被無情地碾碎！
    他們一個個都伸長了脖子，朝著營外的方向望去，等待著他們的大帥，凱旋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