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問天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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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水生火”和“點石成金”這兩大神跡活生生地展現在眼前時。
再雄辯的口才,再高深的理論,都顯得是那麽的蒼白無力。
事實,勝於雄辯。
孔穎達等一眾儒臣,在巨大的世界觀衝擊之下,一個個都麵如死灰,失魂落魄地被太監給請出了金鑾殿。
他們沒有再叫囂,也沒有再反駁。
因為他們知道,他們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輸得體無完膚。
這場辯論的結果,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傳遍了整個建安城,乃至整個大齊。
攝政王謝寧,不再僅僅是一個戰無不勝的人屠、武安君。
更成了一個能夠點石成金、水能生火的,無所不能的活神仙。
“格物之學”這四個字,也同樣是在一夜之間,變得家喻戶曉,充滿了神秘而又誘人的色彩。
之前那些因為謠言而對新學堂望而卻步的百姓們,此刻一個個都後悔得是捶胸頓足。
他們爭先恐後地將自己的孩子送進學堂,生怕晚了一步,就錯過了讓自己孩子也變成活神仙的機會。
改革的最後一道思想障礙,就這麽被謝寧用一種近乎於降維打擊的方式,給徹底地掃清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思想解放所帶來的狂熱和喜悅之中時。
一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是給這片欣欣向榮的土地,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旱災。
一場數十年未遇的,恐怖的旱災,毫無征兆地降臨了。
最先出現旱情的,是建安城周邊的幾個郡縣。
一開始,隻是幾條小河的水位下降,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
一連半個多月,天上沒有掉下來一滴雨。
毒辣的太陽,如同一個巨大的火球,炙烤著大地。
河床幹涸,土地龜裂。
田地裏那些剛剛才冒出頭的禾苗,一片片地枯死。
絕望的氣息,開始在這片土地之上悄然蔓延。
而那些剛剛才在大辯論之中,被謝寧給打擊得是體無完膚的守舊派儒臣們,在看到這場突如其來的旱災時,一個個都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再次變得活躍了起來。
他們雖然不敢再在明麵上跟謝寧叫板。
但是在背地裏,他們卻是再次玩起了他們最擅長的,煽動輿論的把戲。
“天人感應,天人感應啊。”
“這定是上天降下的警示。”
“那謝寧倒行逆施,推行什麽格物妖術,褻瀆聖人,這才觸怒了上天,降下此等天罰啊。”
“若再不懸崖勒馬,向上天請罪,恐怕,我大齊,將有亡國之禍啊。”
這些充滿了蠱惑性的謠言,如同瘟疫一般,在那些本就已經心懷恐懼的百姓之中,飛快地傳播。
不得不說,在民智未開的封建時代,鬼神之說,天譴之言,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擁有著難以想象的,恐怖的殺傷力。
他們或許看不懂什麽叫仁義禮智信,也聽不懂什麽叫格物致知。
但是,他們卻能清楚地看到,自己家田地裏,那些正在一片片枯死的禾苗。
那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命根子。
在生存的巨大壓力和對未知的恐懼麵前,他們那剛剛才被點燃的,對科學的向往,瞬間便被澆滅了。
很快,在那些守舊派儒臣的暗中煽動和組織下。
成不少神情惶恐的百姓聚集到了皇宮之外。
靜靜地跪在了宮門前。
他們高舉著早已是幹枯的禾苗,用一種近乎於哀求的語氣,祈求著他們的皇帝,和那個無所不能的攝政王,能夠效仿古之聖賢,焚香禱告,向上天請罪。
祈求上天,能夠降下甘霖,拯救他們,拯救這片即將要徹底死去的土地。
一時間,所有的輿論壓力,都朝著謝寧,和剛剛才步入正軌的新政,席卷而去。
禦書房內。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姐夫,現在外麵,已經聚集了上萬名百姓了。”
李慶誌看著窗外那片黑壓壓的人群,臉上充滿了擔憂。
“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地增加。”
“那些老家夥,這次是抓住了我們的軟肋,想要用民意,來逼我們就範啊。”
他雖然不相信什麽天譴之說,但是,他卻不能不在乎,那數萬名跪在宮門之外的,嗷嗷待哺的百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懂。
“姐夫,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他轉過頭,目光擔憂地看著那個從始至終,都隻是那麽平靜地看著窗外,一言不發的謝寧。
“要不,我們先派人,去太廟舉行一場祭天大典,安撫一下民心?”
在他看來,這或許是眼下唯一可行的辦法了。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
謝寧卻是突然笑了。
“祭天?”
他轉過頭,看著李慶誌那張充滿了擔憂的臉,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玩味。
“慶誌,你覺得,求神拜佛,真的有用麽?”
“若是真的有用,那這數千年來,為何還會有那麽多的饑荒,那麽多的災難?”
“這……”李慶誌聞言,微微一愣,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老天爺,是靠不住的。”
謝寧走到那巨大的輿圖前,目光平靜地看著那片代表著建安城周邊區域的地圖,那平靜的聲音之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求人,不如求己。”
“與其跪在地上,卑微地祈求上天的憐憫。倒不如我們自己動手,問這天,問這地,要水喝。”
“問天要水?”
李慶誌聽到自己姐夫這番充滿了霸氣的話語,那雙明亮的眼眸之中,瞬間便被一股強烈的震驚所取代。
他想不通,這天上不下雨,地裏長不出莊稼,又要如何問這天,問這地,要水喝?
難道,姐夫他,真的能像那些說書先生口中的神仙一般,呼風喚雨不成?
“沒錯。”
謝寧看著李慶誌那張充滿了震驚和困惑的臉,笑著點了點頭。
他指著那地圖之上,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平靜地解釋道。
“慶誌,你看。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並非是鐵板一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