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必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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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短劍的造型頗為古怪,劍身狹長,通體漆黑,表麵布滿了如同蛛網一般的細密紋路。
在客棧那昏黃的燈火映照下,那漆黑的劍身之上,竟是隱隱泛著一絲詭異的血色光芒。
“這是……這是我兒失蹤前所留下的最後一件傑作。”王掌櫃看著那柄短劍,那雙渾濁的老眼之中,流出了兩行渾濁的淚水。
“他說,他在嚐試一種全新的淬火之法。”
“一種能讓兵器飲血,從而生出靈性的淬火之法。”
“我當時還笑他異想天開,卻沒想到……卻沒想到,這竟成了他留給我這個做爹的最後念想。”
謝寧的目光落在了那柄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短劍之上。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他從那柄短劍之上,感受到了一股微弱,但卻異常純粹的殺氣。
這股殺氣,與他在慕容山莊,從那些被血煞丹改造過的怪物身上所感受到的,竟是有著幾分同源的氣息。
他伸出手,將那柄短劍接了過來。
短劍入手冰涼,帶著一股金屬特有的沉重感。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那漆黑劍身的瞬間。
一股冰冷刺骨,充滿了暴虐和瘋狂的殺戮意誌,卻是猛地順著那劍身,湧入了他的腦海之中。
謝寧的身體猛地一震。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冰冷的寒意。
他終於明白,血衣樓到底是用什麽方法,將那些桀驁不馴的江湖高手,給變成一個個隻知道殺戮的怪物了。
他們根本就不是用毒。
而是在那些江湖高手與人交手,心神最為激蕩的時候,將那股邪惡的力量,給神不知鬼不覺地注入到他們的體內。
從而,將他們給徹底地改造成,隻屬於血衣樓的殺戮兵器。
好一個血衣樓。
好一個歹毒的計策。
謝寧的眼中殺意更盛。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每多等一天,就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慘遭毒手。
每多等一天,衛通和霽月的處境,就會多一分危險。
“周副盟主。”謝寧將那柄短劍還給了王掌櫃,然後,將目光投向了那個一臉震驚的周通。
“血蠍幫的總部,在什麽地方?”
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
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周通看著謝寧,看著他那雙早已是被冰冷殺意所填滿的深邃眼眸。
他的心中猛地一跳。
他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要動真格的了。
至少,他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眼神,那不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該有的。
那眼神裏沉澱的,是屍山血海都無法磨滅的意誌,是足以讓神佛都為之戰栗的決心。
他本能地想要勸阻,可話到了嘴邊,卻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那被謝寧用兩根手指輕易夾斷的鬼頭刀,想起了那幾個被隔空點穴、至今還躺在地上抽搐的血蠍幫幫眾。
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去勸說眼前這個男人。
他的實力,早已超出了自己的認知範疇。
“閣下,你……你真的打算一個人去?”周通深吸一口氣,聲音裏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不然呢?”謝寧淡淡地反問,“難道指望你們義刃盟麽?”
這句話雖然不中聽,但卻是事實。
周通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最後隻能是化作一聲無奈的苦笑。
“閣下說的是。我義刃盟,確實是無能為力。”
他頓了頓,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折疊得整整齊齊的羊皮紙,遞到了謝寧的麵前。
“這是鐵骨城的地圖。血蠍幫的總部,就在城西那片最大的堡壘裏。那裏原本是前朝一位將軍的府邸,後來被血蠍幫給占了去,改造成了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
“堡壘之內,守衛森嚴,機關重重。據說,光是明哨暗哨,就有不下三百人。”
“而且,每一個都是身經百戰的亡命之徒。”
“閣下,你……”
周通還想再勸,但看到謝寧那平靜得不起一絲波瀾的眼神,他知道,自己說什麽都是多餘的。
“多謝。”謝寧接過地圖,看也未看,便直接收進了懷中。
他轉身,從那早已是嚇傻了的掌櫃手中,拿回了那柄隻完成了劍刃的短劍。
“老丈,這柄劍,我先借用一下。”
“啊?哦……好,好。”王掌櫃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點頭。
謝寧說完,便不再理會眾人那充滿了震驚和駭然的目光,轉身,一步一步地朝著客棧的樓上走去。
他需要養精蓄銳。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看著謝寧那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整個大堂之內,再次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副盟主,我們……我們真的就這麽看著?”一個義刃盟的成員,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然呢?”周通苦笑了一聲,“你覺得,我們能幫上什麽忙?”
“可是……”
“唉。”周通打斷了他的話,那雙銳利的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複雜。
“先靜觀其變吧,這裏的事情,需立刻稟報給盟主。”
“剩下的,就隻能看這位閣下自己的造化了。”
他說著,便轉身,對著在場的所有人,恭恭敬敬地抱了抱拳。
“諸位,今日之事,還請大家守口如瓶。若是走漏了半點風聲,引來血蠍幫的報複,那我義刃盟,恕難相助。”
眾人聞言,皆是心中一凜,連忙點頭稱是。
他們知道,周通這不是在開玩笑。
血蠍幫的手段,他們比誰都清楚。
很快,周通便帶著義刃盟的人,和那幾個早已是嚇破了膽的血蠍幫幫眾,匆匆地離開了客棧。
整個大堂,再次恢複了之前的喧鬧。
隻是,所有人的心中,都像是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
他們都在等待著。
等待著今晚,那個年輕得有些過分的男人,到底會給這座早已是被黑暗所籠罩的鐵骨城,帶來什麽樣的變數。
是黎明前的曙光?
還是,更加深邃的絕望?
夜,黑得如同潑墨。
沒有月亮,沒有星星。
隻有那呼嘯的狂風,卷起漫天的黃沙,發出陣陣如同鬼哭狼嚎般的嗚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