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
    鬼醫的臉色劇變。
    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這足以毀天滅地的全力一擊，怎麽會如此輕易地，就被對方給化解了？
    就在他心中驚疑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
    謝寧卻是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劍出如龍。”
    他發出一聲低喝，手中的問天劍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氣勢，再次朝著鬼醫，猛衝了過去。
    這一次，他的攻擊目標，依舊不是鬼醫的身體。
    而是他體內那一個個因為能量運轉遲滯，而暴露出來的致命的破綻。
    “叮叮叮。”
    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鳴之聲，接連不斷地響起。
    鬼醫那堅不可摧的骨刃，在謝寧那精準到極致的攻擊之下，竟是如同紙糊的一般，被毫不留情地斬出了一道道猙獰的裂痕。
    他那龐大的身軀，更是在那股霸道的劍氣衝擊之下，接連不斷地倒退著。
    每後退一步，他身上的氣息，便會減弱一分。
    每後退一步，他臉上的驚駭和不敢置信，便會濃鬱一分。
    他敗了。
    敗得是那麽的徹底，那麽的莫名其妙。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敗的。
    “不，這不可能，我才是神，我才是這個世界唯一的神。”
    鬼醫看著那個如同戰神一般，一步一步地朝著自己逼近的謝寧，發出了不甘的咆哮。
    他眼中的瘋狂和暴虐，在這一刻，攀升到了頂點。
    他徹底地放棄了所有的防禦。
    他將自己體內那早已是變得狂暴不堪的黑暗能量，毫無保留地，盡數灌注到了那四條早已是布滿了裂紋的骨刃之中。
    “給我死。”
    他發出一聲歇斯底裏的咆哮，那四條合而為一的骨刃，在這一刻，竟是化作一道洞穿了空間，足以毀滅一切的黑色光束，毫不留情地朝著謝寧，狠狠地射了過去。
    這是他最後的，也是最強的攻擊。
    他要用這一招，將眼前這個讓他感到了無盡恐懼和恥辱的男人，給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然而，麵對這毀天滅地的一擊。
    謝寧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的懼色。
    他隻是那麽平靜地看著那道朝著自己疾射而來的黑色光束，然後，同樣是將自己體內那最後一絲先天真氣，盡數灌注到了手中的問天劍之中。
    不閃，不避。
    同樣一劍，悍然迎上。
    “轟！”
    金色的八卦圖虛影，與那充滿了毀滅氣息的黑色光束，在半空之中，猛烈地對撞在了一起。
    一聲足以讓整個世界都為之失聲的驚天巨響，轟然炸響。
    整個萬蠱窟，在這股毀天滅地的能量衝擊之下，再也支撐不住，開始瘋狂地坍塌。
    無數的巨石從穹頂之上瘋狂地掉落。
    然而，在這末日般的景象之中。
    那代表著秩序與天道的金色劍光，卻是以一種無可匹敵的霸道姿態，將那代表著混亂與邪惡的黑色光束，給一寸一寸地，毫不留情地，徹底吞噬。
    “噗嗤。”
    問天劍毫無懸念地穿透了鬼醫的心髒。
    也將他體內那顆作為所有邪惡力量源泉的，邪惡的血核，給徹底地粉碎。
    “呃……”
    鬼醫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那從自己胸口之上透體而出的，閃爍著金色光芒的劍尖。
    那張扭曲而又猙獰的臉上，充滿了不甘和困惑。
    “原來……這就是天意……”
    他喃喃地吐出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句話。
    然後，他那龐大的身軀，便如同被風化了千年的沙雕一般，一寸一寸地土崩瓦解。
    最後化作漫天飛灰，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一代梟雄，血衣樓的長老，那個試圖以一己之力，改變整個世界的瘋狂科學家，鬼醫。
    就此身死道消，魂飛魄散。
    隨著鬼醫的身體化為飛灰，那股籠罩在整個藥王穀上空，充滿邪惡與不詳的黑暗氣息，也如同遇到了烈陽的冰雪，飛速地消散著。
    那些原本還在那裏瘋狂咆哮，悍不畏死的怪物們，在失去了鬼醫的控製之後，身體猛地一僵。
    那雙早已被瘋狂和暴虐所取代的猩紅眼眸之中，竟是奇跡般地，恢複了一絲清明。
    他們茫然地看著自己那早已是變得不人不鬼，畸形可怖的身體，又看了看周圍那血流成河，如同修羅地獄一般的恐怖景象。
    他們的眼中，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絕望。
    “啊！”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他們的口中爆發了出來。
    他們想起了自己是誰。
    他們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家人，曾經的朋友。
    他們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擄掠到這個人間地獄，又是如何被那個惡魔，給一步一步地，改造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無盡的悔恨和痛苦，瞬間便吞噬了他們的理智。
    他們一個個都發出了如同野獸一般的咆哮，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那鋒利的爪牙，刺向了自己的心髒。
    他們寧願死。
    也不願意再以這副醜陋而又肮髒的姿態，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過就是短短片刻的功夫。
    整個溶洞之內，便再次恢複了之前的死寂。
    隻剩下那滿地的屍骸，和那濃鬱到化不開的血腥味，無聲地訴說著，這裏曾經發生過何等慘烈而又血腥的戰鬥。
    謝寧拖著那早已是疲憊不堪的身體，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衛通那早已變得冰冷的屍體旁。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氣息也是變得是萎靡不振。
    與鬼醫的最後一戰，幾乎是耗盡了他體內所有的先天真氣，也讓他的身體，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瀕臨崩潰的邊緣。
    若不是他意誌堅定，恐怕早已是倒了下去。
    他看著衛通那張雖然猙獰，但卻帶著一絲解脫的臉，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緩緩地蹲下身，掏出了那枚本該是屬於霽月的，祥雲紋白玉發簪。
    發簪之上，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屬於霽月的魂力波動。
    他將發簪，輕輕地放在了衛通那早已變得冰冷的胸膛之上。
    “結束了。”
    謝寧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安息吧。”
    他說著，便緩緩地站起身，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那早已變得一片狼藉的溶洞之外，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