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蘇媚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真正的急切。
    玄字間內氣氛凝固到了冰點。
    柳磊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距離那枚神丹隻有三寸。
    他的臉依舊是那副木訥的表情，仿佛隨時可以收回丹藥轉身就走。
    一旁的李宗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手裏捧著的那枚丹藥，此刻仿佛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
    蘇媚那雙嫵媚的丹鳳眼死死地盯著柳磊。
    數息之後，她臉上的那一絲裂痕緩緩彌合。
    取而代之是一抹無奈的苦笑。
    “小哥不要著急。”
    “是蘇媚唐突了。”
    她的語氣徹底變了。
    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審視，而是帶著一絲平等的甚至是請求的意味。
    “請坐。”
    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親自為柳磊麵前那杯早已涼透的茶水，續上了滾燙的新茶。
    隨即她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李宗師說道：
    “李宗師，你先下去吧。”
    “這裏我親自來談。”
    這個舉動讓李宗師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置信。
    樓主竟然要親自和一個煉氣三層的下人談生意？
    但他不敢有半分質疑，隻是恭敬地行了一禮，小心翼翼地將那枚神丹放回桌上然後躬身退了出去。
    厚重的紫檀木門緩緩關上。
    房間內隻剩下了柳磊和蘇媚兩個人。
    蘇媚沒有立刻說話。
    她伸出纖纖玉指，將那枚【五轉還魂丹】，輕輕地拈了起來。
    這一次她沒有用眼睛去看。
    而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眸。
    一縷極其隱晦，卻又無比精純的神魂之力，從她的眉心彌漫而出，如同最纖細的絲線，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了那枚丹藥。
    這是她獨有的秘法。
    來自那個早已覆滅的宗門——【天機閣】。
    一種能窺探萬物本源“道韻”的秘法。
    在她的神魂感應之中。
    這枚丹藥，不再是一顆簡單的丹藥。
    而是一片縮小的星空。
    無數的藥力，如同星辰一般，在其中運轉。
    而在那星空的中央，她“看”到了。
    看到了一絲……
    一縷讓她神魂都為之戰栗的，純粹的，古老的，仿佛來自天地誕生之初的……
    天道韻律。
    就是這種感覺。
    和宗門傳承玉簡中先祖描述的，一模一樣。
    她的內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但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平靜。
    數息之後緩緩睜開眼，眼中的震驚早已被完美地掩蓋。
    她將丹藥輕輕放回桌上。
    再次看向柳磊時，她的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那是一種……
    獵人看到絕世神兵時，誌在必得的眼神。
    “這枚丹藥，確實有瑕疵。”
    蘇媚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在柳磊耳邊炸響。
    柳磊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
    蘇媚卻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但它的價值，也正因這‘瑕疵’，而無法估量。”
    這句是柳磊，也是在係統空間內的我，沒有想到的。
    “李宗師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蘇媚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所說的‘丹毒’，並非煉製失敗的產物。”
    “而是因為這枚丹藥的品級太高，煉製者所用的手法，又太過霸道，導致丹藥在成型之時引動了一絲天地法則。”
    “這絲法則之力，無法被完全束縛在丹藥之內，逸散而出，便形成了所謂的‘瑕疵’。”
    “但這也正是它最珍貴的地方。”
    “它證明了煉製這枚丹藥的人，其丹道造詣，已經觸摸到了傳說中的那個境界——”
    “丹生有靈，可渡天劫。”
    “丹中蘊道，可成丹雲。”
    她看著柳磊，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說的對嗎。”
    係統空間內。
    我的神魂，第一次出現了真正的波動。
    這個女人不簡單。
    她竟然能一眼能道出“丹雲”的隱秘。
    我的聲音在柳磊的腦海中響起。
    “不必回答。”
    現實中。
    柳磊麵對蘇媚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依舊是那副木訥的樣子。
    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如同一塊油鹽不進的石頭。
    蘇媚看著他等了許久，見他依舊沒有反應。
    不由得在心中對那個神秘的“塵”大師，評價又高了幾分。
    不僅丹道通神，調教下人的本事也是一流。
    她放棄了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轉而問道：
    “能用出這種手法的，絕非無名之輩。”
    “敢問‘塵’大師，是否與百年前銷聲匿跡的‘丹王’一脈有所淵源？”
    “還是說……與更古老的，某個早已隱世的宗門有關？”
    她的問題看似是在猜測。
    實則在試探，在碰撞，希望能從柳磊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反應。
    尤其是當她提到“更古老的宗門”時，她的心都下意識地提了起來。
    然而她失望了。
    柳磊的臉，依舊如同一潭死水。
    我的指令，再次在他腦海中響起。
    “重複那句話。”
    柳磊看著蘇媚，那雙木訥的眼睛裏，第一次露出了一絲“不耐煩”。
    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蘇媚聽清。
    “主人說。”
    “丹藥，自會證明一切。”
    這句回答，幾乎讓蘇媚吐血。
    她費盡心機，展現了自己的學識與誠意。
    結果對方還是用這句話，把她所有的話都堵了回去。
    這讓她對“塵”大師的性格，有了初步的判斷。
    這是一個極度自信，甚至可以說是極度高傲的人。
    他不屑於解釋。
    他隻相信，自己的作品，就是最好的名片。
    想通了這一點。
    蘇媚心中所有的試探都收了起來。
    她知道，對付這種人，任何話術都是多餘的。
    唯有拿出最實際的利益與誠意才能打動他。
    “好。”
    “好一個‘丹藥自會證明一切’。”
    “我萬寶樓，接下這樁生意了。”
    她頓了頓，伸出了三根白皙如玉的手指。
    “拍賣所得，萬寶樓，隻取一成。”
    “不。”
    她仿佛覺得還不夠，又收回了一根手指。
    “半成。”
    “我萬寶樓，隻取半成利。剩下的九成半，全歸‘塵’大師所有。”
    “另外從今天起，‘塵’大師，將是我萬寶樓最高等級的紫金貴客，在東荒任何一家分店都可享受最高權限。”
    “小哥你覺得，這個誠意，夠嗎？”
    這個條件，已經不是慷慨。
    而是近乎於“倒貼”了。
    即便是冷漠如我，在聽到這個條件時神魂也不由得微微一動。
    這個女人所圖不小。
    柳磊，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可。”
    蘇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