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蘇鹿怔住，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對方那溫和鳳眸中，怎麽會有不耐。
    見蘇鹿麵上一閃而過的難過之色，顧清珩淡淡道：
    “長河，將琴譜收下，送蘇小姐下去。”
    “以後見孤，需經由蘇尚書遞帖至東宮。”
    蘇鹿眼中慢慢蓄起淚：“臣女做錯什麽了嗎？是惹到殿下不快了嗎？”
    否則他為何要突然如此。
    長河探進來，顧清珩：“蘇鹿，孤上一次便跟你說過，孤對你無意，之前對你的照拂，是為你曾經的施以援手的回報。”
    顧清珩從不在意旁人如何水深火熱，更沒有那好心泛濫。
    當初那場宮變中，蘇鹿曾幫助他遞信給顧羽，所以顧清珩覺得自己回報理所應當。
    她突然想起昨日東宮的人駕馬闖進太醫署，一言不發將院判帶走，隻因為太子妃恐病重的傳言。
    蘇鹿想，憑什麽？
    “殿下對趙明珠也是回報?她劣跡斑斑，更用……”
    蘇鹿慢慢閉上嘴，顧清珩看她如同看死人。
    她僭越了。
    “蘇小姐，請。”長河站在一旁說。
    蘇鹿深知自己再留下隻會讓局麵變得更糟糕，她忍著難過：
    “臣女告退。”
    顧清珩沒再看她，而是望著書院外來來往往的學子。
    ……
    趙明珠一路追著安韻到學室。
    她正要和安韻說兩句，安韻翻著空白課文：
    “江湖救急，先借我抄下。”
    自從上次趙明珠突然展示開靈智，安韻整日就抄她的課業。
    趙明珠掏出來遞給她：“你不是說買那個男人替你做？”
    提起對方，安韻咬著筆頭哀嚎：“別提了，他是個文盲大字不識一個，早知道不買回去了，那人還身嬌肉貴，端盆水都累得不行！比顧羽還公主！”
    趙明珠看她樂死了，竟然買回去個祖宗。
    她正在落井下石，就看見前方蘇鹿朝著她走過來。
    趙明珠想都沒有想趴下裝死。
    可人轉眼間就到了麵前，伸出手擋住她趴下入睡：
    “趙小姐，我能和你談談嗎？”
    趙明珠：……
    她依言跟著出去，蘇鹿再次抬起頭已經是淚流滿麵，趙明珠滿腦袋問號。
    ”姐姐姐，我可什麽都沒做，你別搞。”
    她緊急避險，後退三步之外。
    蘇鹿見她避之不及模樣，趙明珠憑什麽這麽對她，是她該對趙明珠避之不及！
    趙明珠到了安全距離後，她伸手：“您請說，等會夫子來了。”
    蘇鹿深吸一口氣，委屈道：“是你阻攔殿下納妃？”陛下原本都同意了，為何會突然不再提及。
    她想會不會趙明珠又在從中作梗。
    趙明珠指著自己鼻子，不可置信：“我有這本事？”她怎麽不知道。
    蘇鹿沉默，不得不承認，她沒有。
    可她那位高權重的父親鎮國公呢？
    “太子殿下納側妃你怎麽想？”
    “有這好事！”趙明珠條件反射說。
    “怎麽，你要嫁進來？”
    很快趙明珠就反應過來了，她打量蘇鹿，沒想到女主這麽主動，不都是男主先動心再步步緊逼，怎麽跟小說不一樣。
    “太子殿下龍章鳳姿，得到女兒家們青睞這是自然，我隻問你會不會和你父親一起阻攔。”
    趙明珠的父親是出了名的溺愛她，連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恨不得摘下來給她。
    開什麽玩笑？
    趙明珠又不是對自己沒有自知之明，她能攔什麽？還有她父親，已經牛逼到能管到太子後院了？
    這是要誅九族的謠言，趙明珠嚴肅澄清說：
    “不會，不管顧清珩納誰，還是要連納二十八房姬妾，我和父親都不會也不敢幹涉。”
    她本本分分就好，這件事掌控權本就不在她父女手中。
    蘇鹿聽後心中根本不信：“你好不容易搶在我前麵嫁過去，就突然這樣不在意殿下了？”
    趙明珠撓頭，那是原主的喜歡，又不是她的。
    “既然蘇小姐今天主動問，那我再次重申，我已經變了，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這是她最後一次跟女主說這些，她愛信不信，自己也管不著。
    趙明珠見她不語，她擺手：“沒事我就走了。”
    還是別待久了，誰知道等會蘇鹿又哭了，她就天降倒黴了。
    趙明珠身形很快就消失。
    留下蘇鹿在原地悶悶不樂，趙明珠如今也變聰明了，她竟然也猜不透對方的話真假多少。
    這時候顧羽姍姍來遲，她即將走過，蘇鹿叫住她。
    “公主留步。”
    顧羽依言留下：“幹什麽？”
    蘇鹿走近她，便問她為何突然會和趙明珠玩在一起？
    顧羽莫名其妙：“跟你有何關係？”
    “可公主曾經不是不喜歡她，她還將你推入水中，讓你大病一場。”
    顧羽點頭：“是，這跟你沒關係。”
    蘇鹿抿唇：“公主不要被她現在的假象騙了，那或許並不是真正的趙明珠。”
    顧羽哂笑：“她不是，你就是了？”
    蘇鹿臉色煞白，聽懂了顧羽的話中之意。
    “蘇鹿，真說起來，我和趙明珠能玩在一起很正常，因為我和她本就屬一類人。當初幫你說話是因為你們擋住去路，並不是我想替你打抱不平才和她對上，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了你。”
    趙明珠是好是壞不重要，和她相交，皆是看自己心情。
    顧羽拿著波斯羽扇露出戲謔的眼：
    “不過，我曾經夢見你確實嫁給我皇兄了。”
    她佯裝歎氣：“隻是你命不好終身無子嗣，皇兄連續娶了二十八房姬妾，生了三十多個孩子。”
    “再後來，你年老色衰，孤獨終老，死後臭了三天才被發現。”
    顧羽唏噓：“實在太慘了。”
    蘇鹿聽後臉色漲紅，這簡直是詛咒：
    “不可能，你那是做夢！”太子殿下不會那樣對自己。
    “你也知道是做夢了。”顧羽收起扇子指著她，冷聲說：
    “醒醒吧，趙明珠家世代簪纓，其父親是鎮國公，就算不用手段也要比你遠有優勢嫁入東宮。”
    “就算沒有趙明珠，這京城中家世比肩你更是多了去，你憑什麽覺得自己就能穩坐上太子妃寶座？憑你做夢嗎？”
    顧羽本來聽見了她和趙明珠之間的交談，也沒想介入。
    這是趙明珠自己的事，若是這都應對不了，她該跑過去好好嘲笑她的無能。
    但蘇鹿非要找不痛快，非要衝到她麵前來，就別怪她說話難聽。
    顧羽懶得繼續聽她說，扭頭走了。
    留下蘇鹿原地跺腳，心中怨恨顧羽的喜怒無常和刻薄。
    難怪能玩在一起，根本就是狼狽為奸，同流合汙，仗著自己位高權重！
    蘇鹿想還好她早看清楚這些人的本性！
    而顧羽進去後便聽見安韻手舞足蹈，誇張的前麵的趙明珠說著什麽。
    她走過去：“請猴上身了。？
    安韻說不知道是那個膽大包天的賊，竟然偷走了她閨房所有值錢的，連千裏迢迢下揚州運來的窗都沒有放過。
    趙明珠吃著桃，食指一彎：“太慘了，默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