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槍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要麽蘇清寒係統徹底崩潰死亡，要麽何立失控把她連同自己一起“否定”掉。
    白薇的心沉甸甸的。希望渺茫，風險卻大得嚇人。
    就在這時，床上昏迷的何立，身體突然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
    緊接著，一股極其隱晦、卻又無比深邃的虛無波動，以他為中心悄然擴散開來！
    這股波動極其內斂，沒有之前的狂暴毀滅感，反而帶著一種冰冷的洞察和…嚐試！
    何立的意識，在“續命散”的微弱滋養和老煙槍“意識沉眠保護”的加持下，再次沉入了那片絕對的“無”之領域！
    這一次，他不再是被動承受痛苦。
    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那根布滿裂痕、微弱搖曳的生命之線。
    他也“看”到了，一根幾乎要凍結斷裂的藍色冰晶之線，頑強地延伸過來，與自己生命之線緊緊纏繞在一起——那是蘇清寒！
    她的生命和係統，正通過那被迫的綁定，與他的“無”緊密相連！
    而在那根藍色冰晶之線的核心處，他清晰地“看”到了一條極其細微、卻散發著不祥暗紅色澤的“裂痕”！
    正是這條“裂痕”，如同貪婪的蛀蟲，不斷侵蝕著冰晶之線，加速著它的凍結和崩潰！這就是“汙染”留下的創傷！也是蘇清寒瀕死的根源！
    救她！
    這個念頭如同本能般在何立的意識中炸響！他集中全部殘存的意識，不再像對抗夜梟時那樣狂暴地“否定”。
    而是嚐試著，凝聚成一道如同手術刀般的意念——精準否定那條暗紅裂痕的存在！
    他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條暗紅裂痕。
    接觸的瞬間，一股強烈的混亂和吞噬意念反噬而來！
    這裂痕本身就是“無”之力侵蝕留下的印記，帶著他力量的原始屬性！想要否定它，如同否定自身的一部分！
    “呃！”現實中的何立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嘴角再次溢出一絲暗紅血跡。意識層麵更是如同被無數鋼針穿刺！
    “他在嚐試！”白薇緊張地低呼。
    老煙槍眯起眼睛，煙霧中的眼神銳利如鷹：“專注！別想著‘抹除’，先找到裂痕的‘端點’！就像解繩子，找到那個‘結’！”
    老煙槍的話如同醍醐灌頂！
    何立強忍劇痛，不再硬撼整條裂痕，而是將意識凝聚到極致，如同顯微鏡般掃描著那道暗紅痕跡。
    在無數次失敗和意識被撕扯的劇痛後，他終於在那裂痕與藍色冰晶之線連接的最深處，“看”到了一個極其微小、卻散發著更純粹混亂氣息的“節點”！
    那是裂痕的源頭，是汙染侵蝕的錨點！
    就是它！
    何立將所有的意念，所有的求生欲，以及對蘇清寒那複雜難言的責任感，盡數灌注於一點，化作一道凝聚到極致的意念之針，帶著純粹的“否定”意誌，狠狠刺向那個暗紅節點！
    嗡——！
    一聲隻有何立能“聽”到的、仿佛玻璃碎裂的脆響！
    那個暗紅的汙染節點，在“否定”意念的衝擊下，瞬間崩解消散！
    有效！
    一股微弱的欣喜剛升起，異變陡生！
    節點崩解的同時，那道暗紅裂痕仿佛失去了支撐，猛地劇烈收縮！
    但收縮帶來的並非愈合，而是如同被拉扯到極限的橡皮筋突然斷裂！
    裂痕本身並未消失，反而在劇烈收縮後，猛地向四周迸射出無數更細小的、如同蛛網般的暗紅裂紋！瞬間蔓延向蘇清寒整個係統核心的冰晶之線！
    “不好！”何立意識劇震！他“否定”了源頭節點，卻引發了汙染裂痕的連鎖崩壞反應！就像拆除了炸彈的引信，卻觸發了更不穩定的內部結構！
    現實中，蘇清寒身體猛地劇烈痙攣！
    覆蓋她眉宇和全身的、帶著血絲的冰霜瞬間加劇！
    她體內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冰晶碎裂的細微聲響！
    原本微弱但平穩的氣息驟然變得紊亂不堪，生命之火急速黯淡下去！
    “噗！”何立也再次噴出一口鮮血，意識如同被重錘砸中，瞬間從那片虛無領域中被強行彈出，徹底陷入深度昏迷！
    強行進行如此精細的操作，對他的靈魂負擔遠超之前的爆發！
    “怎麽回事！”白薇撲到床邊，手足無措地看著蘇清寒急劇惡化的狀態。
    老煙槍一個箭步上前，手指飛快地在蘇清寒眉心、心口幾處要穴連點，指尖灰色光暈急促閃爍。
    【規則欺詐：緊急指令‘生命凍結（偽）’、‘係統崩潰延遲’】
    蘇清寒身體的痙攣和冰霜蔓延的速度被強行延緩，但並未停止！
    她就像一個被打滿了補丁、卻仍在漏水的破船，隨時可能沉沒。
    “他…他做了什麽？！”白薇看向昏迷的何立，眼神複雜，有憤怒，有絕望。
    老煙槍臉色凝重得可怕，他仔細感知著蘇清寒體內那瘋狂蔓延的暗紅裂紋和何立身上更加衰敗的氣息，半晌才沙啞開口：“他…找到了汙染的核心節點，並且成功‘否定’了它。”
    “那為什麽…”
    “因為那裂痕本身，已經和她的係統核心深度糾纏在一起了！強行拔除節點，就像強行撕開粘在傷口上的紗布！傷口反而撕裂得更大了！”
    老煙槍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歎，“這小子…膽子夠大，想法也對，但力量控製太粗糙了！他現在就像個拿著核彈按鈕的嬰兒！不過…”
    他話鋒一轉，看向何立，“能在第一次嚐試就精準找到節點，這份天賦…或者說，這份與‘規則’的親和力，簡直…匪夷所思。”
    “現在怎麽辦？！”白薇急道。
    “吊住命的那口氣還沒散。”老煙槍看著在灰色光暈下勉強維持的蘇清寒，“但她的係統崩潰已經從95%飆升到了99%！隨時可能徹底瓦解！一旦係統核心崩碎，神仙難救！”
    他走到何立床邊，看著這個在昏迷中引發如此劇變的少年，眼神深邃：“唯一的希望，還是在他身上。他需要更快地成長，更快地學會如何精細地操控那股力量。在蘇丫頭徹底崩潰之前…”
    就在這時，老煙槍似乎感應到了什麽，猛地抬頭看向防空洞厚重的鉛門方向，眼神瞬間銳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