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鍾，也許有幾個小時。
    當何立感覺自己的意識即將徹底消散於虛無，再也無法凝聚起一絲力量時——
    嗡！
    一股微弱卻異常精純的明悟，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在他意識核心亮起。
    在無數次極限的“否定”操作中，他對自身“無”之力的理解，終於產生了一次質變！
    他不再僅僅是被動地“看”到規則之線，也不再是粗暴地“否定”某個點。
    他“看”到了構成自身“無”之力的“源點”。
    他嚐試著，不再將力量外放去“否定”外物，而是…內斂！
    將那股混沌的、否定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包裹、約束在自身的“源點”周圍，並嚐試著…模擬！
    模擬什麽？
    模擬構成這個世界的、最基礎、最無害的規則——“存在”本身！
    他回憶著覺醒儀式那天，測試儀器上亮起的“未檢測到係統”的紅字。
    他回憶著影七的話：“你的‘係統’…就是‘無’。”但此刻，他不再抗拒這個“無”，而是嚐試著，用“無”去…偽裝成“有”！偽裝成那個最不起眼的——“平平無奇係統”！
    集中！約束！模擬！
    如同用最狂暴的洪水，去小心翼翼地編織一件最脆弱的紗衣！
    現實中，昏迷的何立身體猛地一震！
    一股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波動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那股令人心悸的規則扭曲感和汙染氣息，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內斂！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其微弱、極其平凡的能量波動——正是那種最普通的的“平平無奇係統”所散發的氣息！
    “他…他的氣息變了？！”白薇第一時間察覺，驚愕地停下腳步，看向何立。
    何立的眼皮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終於艱難地睜開。
    眼神中充滿了極致的疲憊和虛弱，但瞳孔深處，卻多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清明和…一種冰冷的決斷！
    “放…我下來…”何立的聲音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白薇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地將他和蘇清寒放下，靠在冰冷的管道壁上。
    何立劇烈地咳嗽著，每咳一下都牽動全身劇痛，但他強撐著，目光第一時間鎖定在身邊昏迷的蘇清寒身上。
    她眉宇間的血絲冰霜依舊存在，但蔓延的速度，在他持續的“堵漏”下，已經被強行壓製到了一個極其緩慢的程度。
    雖然依舊致命，但不再像之前那樣飛速崩壞。這是他用靈魂換來的時間！
    “她…暫時…穩住了…”何立喘著粗氣，看向白薇，眼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聽我說…我們…不能…再逃了…”
    “不逃？等黑鋼的人追上來把我們撕碎？還是等夜梟那個瘋子找過來？”白薇急切道。
    “逃…沒有盡頭…”何立斷斷續續，但思路異常清晰，“金老鬼…能追蹤…夜梟…更厲害…我們…耗不起…清寒…也耗不起…”
    “那你想怎樣？”
    “去…安全局…”何立一字一頓地說出了讓白薇目瞪口呆的計劃，“自首…”
    “你瘋了？！”白薇差點跳起來，“安全局現在把你列為S級高危汙染源！夜梟那瘋子恨不得立刻殺了你！你去自首就是送死！”
    “不…”何立眼中閃爍著剛剛領悟的力量帶來的冷靜，“他們…要的是…威脅…我現在…不是威脅了…”
    他艱難地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腦袋：“我的‘係統’…現在是…平平無奇…係統…他們…檢測不到…威脅了…”
    白薇愣住了，仔細感知。
    果然！何立身上那股令人不安的規則扭曲感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最普通、最無害的“平平無奇係統”波動！
    這簡直…匪夷所思！他是怎麽做到的？
    “可…可是…”白薇還是難以置信，“他們不會信的！陳明遠和影七的話…”
    “他們…需要證據…”何立喘了口氣，眼神銳利，“安全局…不是夜梟…一人說了算…隻要我…沒有威脅…他們…就沒有理由…立刻殺我…反而…會觀察…”
    “那蘇清寒怎麽辦？她這樣子…”
    “她…跟我一起…”何立看向昏迷的蘇清寒，眼中閃過一絲複雜，“她的傷…需要…穩定環境…安全局…有資源…而且…”他頓了頓，“隻有在那裏…夜梟…才不敢…明著亂來…”
    “你這是與虎謀皮！在刀尖上跳舞！”白薇臉色發白。
    “是…”何立坦然承認，虛弱的聲音裏卻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狠勁，“但…這是…唯一…能爭取時間…救她…也能…暫時擺脫…無窮無盡…追殺…的辦法…”
    他看向白薇：“你…可以走…沒必要…跟我們…冒險…”
    白薇看著何立那決絕的眼神，又看看昏迷中依舊帶著痛苦神色的蘇清寒，想起了自己失蹤的妹妹。
    她咬了咬牙：“媽的！老娘真是欠你們的！走！我送你們去安全局門口！之後…各安天命！”
    ………
    魔都市中心，安全局總部大樓。威嚴、冰冷，如同鋼鐵巨獸。
    當白薇攙扶著虛弱不堪的何立，以及背著依舊昏迷的蘇清寒出現在警戒森嚴的大門口時，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
    刺耳的警報響起！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和能量武器瞬間鎖定他們！特警如臨大敵！
    “站住！雙手抱頭！趴下！”厲喝聲此起彼伏。
    何立強撐著站直身體，無視那些致命的鎖定，用盡力氣高喊：
    “我是何立！她是蘇清寒！我們…來自首！我的係統…是平平無奇係統！我要求…安全局的…全麵檢測和…保護！”
    消息如同颶風般席卷整個安全局！
    檢測室內。
    最先進的係統掃描儀功率全開，無數探頭對準了虛弱坐在椅子上的何立。
    趙剛親自坐鎮，眼神銳利如鷹。
    夜梟如同冰冷的雕像站在陰影裏，麵具下的目光死死鎖定何立，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殺意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
    掃描光束一遍遍掃過。
    儀器屏幕上，數據流瘋狂刷新，最終定格——
    【檢測目標：何立】
    【係統類型：平平無奇係統（基礎型）】
    【能量波動：極微弱，符合標準】
    【威脅等級：E級（最低）】
    【備注：未檢測到異常規則扭曲及汙染能量殘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