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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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紫色的夢之法則光網如凝固的霧靄,將長仙會領頭人死死裹縛。
    他體內的黑色噬魂之力如同困獸,在光網中瘋狂衝撞、嘶吼,卻連一絲裂痕都無法撕開——夢之法則的禁錮,遠比他想象中更堅韌,如同為他量身打造的牢籠。
    他的目光掃過場中,先是落在被謝詩瑤半扶半護的無名身上:少女麵色蒼白如紙,唇角還沾著未擦去的血跡,連站立都需借力,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沒有半分階下囚的惶恐,反倒透著掌控全局的沉靜。
    再看向一旁的煌炎帝廷皇子,對方膝蓋被冰錐洞穿,癱在星核碎片上,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隻有肩膀在不住顫抖。
    銀色麵具早在掙紮中脫落,露出一張布滿噬魂咒紋的臉。
    此刻,那些咒紋因主人的震驚而微微扭曲,臉上的血色順著臉頰一點點褪去,直至變得與星岩般冰冷。
    他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從踏入碎星淵的那一刻起,自己就搞錯了身份。
    他以為自己是布網的獵人,等著無名這隻“蟬”自投羅網,卻沒料到,對方才是潛伏在後的黃雀,而他不過是主動撞進網中的獵物。
    “石女小姐,你真是好算計,好氣魄。”領頭人死死盯著無名,聲音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混著憤怒與不甘的沙啞,“竟不惜拿自己當誘餌,讓自己置身危局,就為了引我們入局。這次……算我栽了。”
    話音落下,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陰鷙的光,像是瀕死的毒蛇在最後時刻亮出獠牙:“但你別太得意。你今天暴露的潛力越大,往後的日子就越危險——盯著你石女本源的可不止長仙會一家,那些藏在暗處的古老勢力、覬覦本源的散修,很快就會聞風而來。你以為贏了這一局,就能高枕無憂?”
    無名靠在謝詩瑤的臂彎裏,指尖還殘留著星核之火反噬的灼痛。
    她緩緩抬眼,目光平靜地掃過領頭人,語氣淡得像隕星坑的風:“我的安危,就不勞煩閣下掛心了。”
    說罷,她深吸一口氣,借著謝詩瑤的力量,一點點站直身體。
    每動一下,經脈都傳來針紮般的刺痛,冷汗順著脊背浸濕了衣襟,可她的脊梁卻挺得筆直,如同中古時期石女一脈立在東極的石碑,帶著不容彎折的傲氣。
    “你說對了,從踏入星落市集那天起,我就在布局。但這不是結束,隻是開始——長仙會欠我的,欠石女一脈的,我會親自殺上總部,一筆一筆,連本帶利討回來。”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領頭人因震驚而微張的嘴上,聲音輕卻字字清晰:“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紮進領頭人的心口。
    他先是僵在原地,眼中滿是難以置信,隨即像是聽到了世間最荒唐的笑話,突然仰頭狂笑起來。那笑聲尖銳又淒厲,在空曠的隕星坑中回蕩,驚得周圍的星核碎片簌簌發抖,連星核之火的跳動都亂了幾分。
    “哈哈哈哈……不自量力!真是天大的不自量力!不過是靠旁人相助險勝一局,就真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
    他猛地往前湊了湊,光網因他的動作而微微形變,臉上的咒紋因癲狂而扭曲,活像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你根本不知道會長有多強大,隨手就能捏死你這樣的修士!你也根本不知道長仙會有多強盛!”
    “現在的你,在會長眼裏,在整個長仙會麵前,不過是一隻稍微強壯點的螻蟻!”他的聲音裏滿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想殺上長仙會總部?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你連山門的結界都破不了,就會被守山的修士撕成碎片,連神魂都留不下!”
    無名靜靜地看著他癲狂的模樣,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前世在葬仙會的歲月裏,她見過太多這樣的人:明明已是待宰的羔羊,卻還抱著“背後有人”的幻想,試圖用虛無的靠山來掩飾內心的恐懼,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死得體麵些。
    “聒噪。”
    她輕聲吐出兩個字,沒有多餘的情緒,卻像一道無形的命令。
    話音未落,她抬手凝聚起一縷淡白色的石女本源——那本源帶著石女一脈獨有的純淨氣息,如同初升的晨露,卻藏著不容侵犯的力量。
    緊接著,指尖又纏繞上一絲淡紫色的夢之法則,兩種力量在她掌心交織、融合,最終凝成一道纖細卻鋒利的光刃,光刃邊緣泛著淡淡的流光,如同能斬斷一切虛妄。
    光刃緩緩升起,朝著領頭人的眉心飛去。速度不快,卻帶著無法躲避的壓迫感。
    “不!你不能殺我!會長不會放過你的!長仙會一定會……”
    領頭人的嘶吼卡在喉嚨裏,戛然而止。
    光刃精準地刺穿了他的眉心,黑色的噬魂之力如同遇到烈陽的冰雪,瞬間在眉心處潰散、消融。
    他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軟軟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滾圓,裏麵還殘留著未散的恐懼與不甘,可胸口的起伏早已停止,再也沒了聲息。
    隕星坑中瞬間陷入死寂。
    隻有煌炎帝廷皇子壓抑的、如同小貓般的顫抖聲,與星核之火跳動的“劈啪”聲交織在一起,在空曠的淵底顯得格外清晰。
    謝詩瑤看著身旁無名的側臉,少女垂著眼,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看不出情緒。可謝詩瑤卻能感受到,她扶著無名的手,還在因剛才的發力而微微顫抖——那不是恐懼,而是強行壓製的疲憊與傷痛。
    謝詩瑤心中湧起複雜的情緒,有心疼,有敬佩,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她知道,無名今日的決絕,是用無數次隱忍換來的;她今日的成長,是踩著刀尖、頂著風險一步步走出來的。可這場勝利,終究隻是東極亂局的一角,長仙會的會長、暗處的勢力、未平的噬魂咒……還有太多的挑戰在等著她。
    謝詩瑤悄悄收緊手臂,將無名護得更緊了些,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們先離開這裏,剩下的事,以後再議。”
    無名輕輕點頭,沒有說話。
    隕星坑的星核之火仍在跳動,淡金色的光芒映著滿地狼藉——長仙會領頭人的屍體尚有餘溫,黑色噬魂之力在他眉心處殘留的孔洞裏緩緩消散,而煌炎帝廷的皇子,正拖著被冰錐洞穿的膝蓋,在星核碎片上艱難爬行。
    無名緩緩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少女身上的傷還未痊愈,臉色依舊蒼白,可那雙眼睛裏卻沒了半分之前的虛弱,隻剩下冰冷的平靜。
    皇子見狀,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掙紮著爬到無名腳邊,“咚咚”地朝著她磕頭,額頭撞在星核碎片上,很快便滲出血跡。
    “石女大人!饒命!求您饒我一命!”他涕淚橫流,聲音帶著哭腔,“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幫長仙會!不該貪圖您的本源!隻要您放我走,我願意把煌炎帝廷的國庫獻給您!我願意做您的狗!求您……”
    無名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卑微的模樣,突然抬起腳,狠狠踹在他的胸口。
    皇子慘叫一聲,被踹得向後滾出數尺,斷腕處的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染紅了身下的星核碎片。
    沒等他再次爬起,無名已緩步上前,蹲下身,湊近他的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說了一句:
    “有一句話你說對了,隻要價格合適,隱星閣什麽都能買到。”
    皇子的身體猛地一僵,原本哭喊的動作瞬間停止。
    他緩緩抬起頭,眼睛瞪得滾圓,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收縮——他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是“掌控情報”的獵人,而是被隱星閣、被無名牢牢算計的棋子!
    那些他以為“買”來的情報,或許從源頭起,就是引他入局的誘餌!
    “你……你……”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卻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
    無名直起身,指尖凝聚起一縷淡白色的石女本源,沒有絲毫猶豫,朝著他的眉心點去。
    皇子甚至來不及發出最後的慘叫,身體便軟軟地倒在地上,眼中的恐懼與不甘,永遠定格在了這一刻。
    與此同時,謝詩瑤也走到了另一側——那裏跪著一名焚天原的修士,正是之前在星愈堂,叫囂著勒索靈石的家夥。
    那修士早已沒了之前的囂張,見謝詩瑤走來,身體抖得如同篩糠,他顫抖著抬起頭,看清來人是謝詩瑤的瞬間,立刻“咚咚”地磕起頭來,嘴裏不停喊著:“謝殿主饒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不該勒索您!求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條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