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個微信，就當交個朋友。”
    說著，他那隻滿是油汙的手就朝白薇薇伸了過去。
    白薇薇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手腕一緊，被陸川拉到了自己身後。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
    陸川麵無表情，一巴掌精準地拍在紋身男伸出的手背上。
    力道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手背上瞬間多了一道紅印。
    紋身男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男生敢動手。
    下一秒，他猛地跳了起來。
    捂著手腕，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起來：
    “打人了！東大的學生打人了啊！”
    這一嗓子，中氣十足，成功吸引了周圍零星路過的學生的目光。
    不少人停下腳步，好奇地朝這邊張望，但沒人敢靠近。
    喊完，紋身男立刻壓低了聲音，賊眉鼠眼地扭頭問身後一個瘦猴似的同夥：
    “錄下來沒？剛才那一下錄清楚了？”
    那個瘦猴舉了舉手裏的手機，屏幕正亮著，赫然是錄像界麵。
    他比了個“OK”的手勢，臉上是同樣猥瑣的笑容。
    成了。
    陸川的眉心擰成一個疙瘩。
    原來如此。
    他瞬間明白了。這不是臨時的見色起意，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碰瓷。
    從最開始那個潮牌男搭訕，到白薇薇的冷臉拒絕，再到自己出手……每一步。
    似乎都在對方的算計之內。
    他們要的，就是這個“大學生動手打人”的視頻。
    真是好手段。
    陸川的目光冷了下來。他不動聲色地掃過這幾人。
    他們身上那股子不屬於校園的市儈和痞氣，讓他感到一陣生理性不適。
    這些人，是怎麽混進東大校園的？
    軍訓期間，學校門口的安保應該很嚴才對。
    一個個問題在腦中閃過，但他臉上依舊平靜。
    他隻是將白薇薇更緊地護在身後，握著她的手用力捏了捏，傳遞著無聲的安撫。
    別怕，有我。
    白薇薇也感覺到了手心傳來的溫度和力量。
    她原本因憤怒而有些發抖的身體，慢慢平穩下來。
    她抬眼看著陸川寬闊的後背，那股莫名的煩躁和驚慌。
    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瞬間消散無蹤。
    她不蠢，看到對方拿出手機錄像的那一刻，她也隱約猜到了什麽。
    這些人渣！
    看到獵物已經入套，紋身男也不再偽裝。
    臉上的“痛苦”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赤裸裸的威脅和貪婪。
    他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得意洋洋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小子，挺橫啊？”
    “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他伸出兩根粗壯的手指，一根指向白薇薇。
    “一，讓你馬子，陪我們哥幾個去校外吃頓飯，喝幾杯，這事兒呢，就算過去了。大家交個朋友，不打不相識嘛。”
    他的目光在白薇薇玲瓏有致的曲線上來回逡巡，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欲望。
    然後，他的另一根手指指向了陸川。
    “二嘛……我們就拿著這個視頻報警。”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欣賞著陸川臉上可能出現的驚慌。
    “你想想，大學生，在校園裏，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動手打人。”
    “這視頻要是交到派出所，再捅給你們學校的領導……嘖嘖嘖。”
    他咂了咂嘴，仿佛已經預見到陸川被處分的淒慘下場。
    “你說，學校會怎麽處理你？通報批評？記大過？”
    “要是我們再找人去網上傳一傳，搞個熱搜，說不定直接就給你勸退了。為了個妞，把自己的前途搭進去，值嗎？”
    話音落下，周圍一片死寂。
    幾個混混臉上都帶著看好戲的笑容，他們太懂這些象牙塔裏的學生了。
    愛麵子，怕惹事，更怕檔案上留下汙點。
    隻要用前途一威脅，十個有九個都得乖乖就範。
    要麽破財消災，要麽……就讓女朋友受點委屈。
    他們見過太多在女朋友和自己的前途之間，選擇後者的“聰明人”。
    陸川沒有立刻說話。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報警？
    對方肯定不怕。
    這種事鬧到派出所，大概率是調解。但隻要他們一口咬定是自己先動手。
    加上視頻“證據”，學校方麵為了息事寧人，十有八九會選擇犧牲他這個學生。
    開除或許不至於，但一個大過處分，足以毀掉一個普通學生的大學生涯。
    這些社會渣滓，正是拿捏住了學生和校方的這種心理。
    他握著白薇薇的手又緊了幾分。
    不能讓薇薇受委屈。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掠過眼前的紋身男。
    落在他身後那個舉著手機的瘦猴身上。
    “視頻，給我看看。”
    陸川的語氣很平淡，聽不出喜怒。
    “哈？”
    紋身男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
    “你小子腦子沒問題吧？還想看視頻？你現在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你們拍得夠不夠清楚。”
    陸川說。
    “如果拍得不好，我可以配合你們，再來一次。”
    這話一出，不僅是幾個混混，連他身後的白薇薇都愣住了。
    再來一次？
    這家夥瘋了嗎？
    紋身男狐疑地打量著陸川，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破綻。
    可那張臉上，除了平靜，還是平靜。平靜得讓人心裏發毛。
    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他媽耍我們？”
    紋身男旁邊的黃毛忍不住罵了一句。
    陸川沒理他，依舊看著那個瘦猴：
    “讓我看一眼，對你們沒損失。萬一角度不好，或者我的臉沒拍清楚，那這視頻的威力可就大打折扣了，對吧？”
    那個瘦猴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紋身男皺了皺眉，心裏盤算著。
    這小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看看視頻也無妨，反正人被他們圍著，也跑不掉。
    “行，讓他看！”
    他對著瘦猴一揚下巴。
    “讓他死個明白！”
    瘦猴得了令，往前湊了兩步，將手機屏幕遞到陸川麵前。
    “看吧，高清的！你的臉，你打人的手，都清清楚楚！”
    陸川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屏幕上。
    視頻不長，隻有十幾秒。從紋身男伸手，到自己揮手拍掉。
    再到對方誇張地大喊，每一個瞬間都被完整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