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包廂門被輕輕敲響。
    “請進。”
    專屬服務員拉開門。
    門口站著三尊“雕像”。
    陳東，王浩，趙鵬。
    王浩真的把他壓箱底的西裝翻了出來，雖然熨得筆挺，但款式老舊。
    肩膀還有點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準備去麵試的房產中介。
    趙鵬洗了頭，還抹了半瓶發膠，頭發根根立起，油光鋥亮。
    配上他緊張到僵硬的表情，有種莫名的喜感。
    陳東算是最正常的，穿著他最好的一件印花t恤。
    但他瞪大的雙眼、微張的嘴巴，以及那副想東張西望又不敢亂動的樣子，徹底出賣了他。
    三人被大堂經理引到門口，看到裏麵的景象，集體石化了。
    這……這是吃飯的地方？
    確定不是哪個電視劇裏拍皇帝上朝的宮殿？
    他們甚至不敢邁步進去，生怕把自己腳上幾十塊的帆布鞋印在這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
    “喲，來啦？”
    陸川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他站起身，大步走過去，一手一個，攬住陳東和王浩的肩膀，把他們往裏拖。
    “傻站著幹嘛？等著我八抬大轎來請你們？”
    白薇薇也站了起來，臉上帶著甜美又溫和的笑。
    她比照片上還要好看，是那種帶著光環的好看。
    “你們好呀，我叫白薇薇。快坐快坐，別客氣。”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嫂……嫂子好。”
    趙鵬最先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問好，臉頰漲得通紅。
    “嫂子真漂亮！”
    陳東的嘴比腦子快，一句發自肺腑的讚美脫口而出。
    王浩則是在陸川的拉扯下，同手同腳地挪到了椅子旁，動作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
    三人落座。
    屁股隻敢沾半個椅子邊。
    雙手緊張地放在膝蓋上，腰杆挺得筆直，活像三名等待審判的犯人。
    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白薇薇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們的拘謹，她眨了眨眼。
    看向陸川，眼神裏帶著一絲詢問。
    陸川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清了清嗓子，看向對麵的三位“好漢”。
    “看你們那點出息。”
    他笑罵道。
    “來之前群裏怎麽說的？忘了？”
    陳東一拍大腿，像是被激活了開關，他記起了陸川的“軍令狀”。
    ——【誰要是扭扭捏捏，畏手畏腳，那就是看不起我陸川！】
    對啊！怕個錘子！
    這是嫂子請客！這是體驗生活！
    他猛地拿起桌上的燙金菜單，入手沉甸甸的質感讓他手一抖，差點沒拿穩。
    他深呼吸，翻開菜單，目光直接略過那些看不懂的菜名，開始在價格那一欄裏搜尋。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呼吸越來越急促。
    最終，他的手指顫抖著，停留在了一個菜名上。
    【至尊澳洲龍蝦刺身三吃）】
    後麵跟著一串他數不清有幾個零的數字。
    他吞了口唾沫，感覺喉嚨幹得要冒煙。
    他抬起頭，看向笑意盈盈的白薇薇，用盡畢生的勇氣，一指菜單。
    “嫂子！我要這個！就這個！”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破音。
    “我……我們哥仨，就要這個最大的龍蝦！”
    瘋了！這小子絕對是瘋了！
    他知道那後麵那串零代表什麽嗎？
    然而，對麵的白薇薇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眼波流轉，帶著幾分欣賞和驚喜。
    “好呀！”
    她清脆地應道，然後自然地抬手，對站在不遠處。
    始終保持著專業微笑的侍者打了個響指。
    “就這個，麻煩你了。”
    她的語氣輕鬆得就像在路邊攤點了一碗麻辣燙。
    侍者躬身，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好的，女士。至尊澳洲龍蝦刺身三吃，一份。請問還需要些什麽？”
    王浩和趙鵬徹底傻了。
    就……就這麽定了？
    連價錢都不問一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們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發出刺耳的悲鳴。
    陸川則是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他伸手拿過陳東麵前那本厚重的菜單，像合上一本無關緊要的書。
    “行了，點都點了，再多想也沒用。”
    他把菜單遞給侍者。
    “先這樣，我們聊會兒，不夠再加。”
    侍者躬身退下，包廂裏再次恢複了安靜，隻是氣氛已經完全不同。
    剛才的拘謹和緊張，被陳東那一嗓子和後麵那串零，炸得粉碎。
    現在，王浩和趙鵬的內心隻剩下一種情緒——麻木。
    算了，毀滅吧，趕緊的。
    反正陸川這狗大戶在，總不能真讓他們賣身還債。
    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屬於是。
    趙鵬整個人放鬆下來，往椅子裏一靠，端起麵前那杯檸檬水就灌了一大口。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讓他激蕩的心情平複不少。
    他眼珠一轉，決定把炮火從自己即將癟下去的錢包。
    轉移到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身上。
    “對了，東子。”
    他用手肘捅了捅旁邊還在回味自己剛才高光時刻的陳東。
    “你那個……那個叫什麽女主播，有進展沒？”
    “哦？主播？”
    白薇薇的八卦雷達瞬間啟動。
    她雙眼放光，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托著下巴。
    “快說說，快說說，怎麽回事？”
    陸川扭頭就看見白薇薇這副興致衝衝的樣子，不由失笑。
    這股子對八卦的熱情，簡直跟劉阿姨一模一樣。
    不過，可愛多了。
    被美女嫂子如此期待地注視，陳東那點虛榮心立刻爆棚。
    他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板，臉上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咳，要說進展嘛，暫時還沒什麽實質性的突破。”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享受著白薇薇好奇的目光。
    王浩和趙鵬對視一眼，心裏同時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熟悉的開場白……
    果然，陳東話鋒一轉，食指和中指並攏，在太陽穴上點了點，神情肅穆。
    “但是！”
    “我有一種預感……”
    “停！”
    “打住！”
    “閉嘴！”
    三個字，三個方向，來自陸川、王浩和趙鵬，幾乎是異口同聲。
    那反應速度，比搶食堂最後一塊紅燒肉還快。
    王浩一把搶過剛才被陸川合上的菜單，動作粗暴地“啪”一聲拍在陳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