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笑容不變，語氣卻更顯圓滑：“殿下誤會了，小老兒是想著將運營與風險一應包攬，才敢提這五五之數……”
    王卓君卻不容他再說，直接打斷：“琉璃是我的獨門生意，您所做的，隻是銷售與運營外包。若願接受三七分成，這生意便可繼續；若不能……”她目光清亮，語氣雖淡卻不容置疑。
    “我便另尋合作之人。”
    “殿下所言極是。”
    薛仲微微躬身，眼中精光卻未減分毫：“既然殿下堅持，小老兒願退一步，就依您所言，三七分成。”
    他話鋒一轉，撚須笑道：“不過單拍賣琉璃，品類未免單調。既然舉辦如此盛會，小老兒手中恰有幾件稀世珍藏，不知可否借此機會一並拍出？”
    王卓君沉吟片刻，點頭應允：“說的也是，本宮也會尋幾件珍品參與拍賣。一場盛會若隻賣一物，確實乏味。”她靈光一閃：“不如再加印些彩版年畫，增添雅趣。”
    正思量間，她忽想起孔檀日前稟報，墨家弟子依她曾提及的“石灰煆燒法”，竟成功試製出了水泥。之前的失敗也是因為爐溫不足，如今有了煤炭，難題迎刃而解。
    水泥雖不宜作為拍賣奢侈品，卻可作贈品。
    此物其貌不揚，又無前期宣揚，直接發售估計難以引人注目。
    但若為購買琉璃者附贈修路服務，既能改善長安道路，又能為水泥造勢宣傳。
    修路工費所耗，僅需從琉璃溢價中撥取少許便可覆蓋。
    況且這本為宣傳之計，以未來收益預支眼下投入，未嚐不可。
    王卓君心念既定，對薛仲神秘一笑：“本宮另有一樣佳品，雖不登拍賣之堂，卻正可借此良機宣揚。此物乃築路修牆之神器，凡拍得琉璃者，皆可獲贈門前五百米道路修繕之禮。”
    “五百米？”薛仲眼底掠過一絲驚詫：“殿下果真大手筆！”
    自古以來架橋修路皆是徭役，但既然是出售的贈品，自然需要花錢雇人來修，重體力活兒的工錢可不低。
    “此為新物宣傳之策。待眾人親見其利，自會爭相求購。”王卓君語氣篤定，對水泥與琉璃之前景充滿信心。
    薛仲頷首應道：“那小老兒回去便安排人手，赴上林苑修繕院落。”
    “修整之事，本宮會遣寺人協助，屆時他將帶你們的人前往。”
    此番一氣解決兩樁要事，王卓君心下舒暢。
    又想起此前提及的瓷器，隻覺得此事亦大有可為。
    眼下之瓷粗糙古樸，若是改良瓷器，將來如琉璃一般成為拍賣會上的奢侈品未嚐不可。
    她用膳間隙瞥向直播評論，果然見眾人議論紛紛：
    【泱泱華國，瓷器之都！如今的瓷器居然不可以作為拍賣會上的商品？】
    【看看小公主手裏的那些粗瓷就能知道，如今的瓷器發展還差得遠呢。】
    【之前小公主不是說要賣煙花趁此機會一並賣了唄。】
    看到這條建議，王卓君心中一喜。她早就想賣煙花了——此物成本不高，卻聲勢浩大，每放一次都是絕佳的宣傳。若在拍賣會上推出“壽宴燃放煙花資格”，簡直再合適不過。
    正想著，卻見評論區裏開始出現一些不和諧的聲音
    【演得跟真的似的，實際上全是劇本，一群人在那真情實感操什麽心？】
    【人家一場直播下來賺十幾二十萬的，還輪得到你們操心公主殿下缺不缺錢？】
    【樓上的懂什麽？公主每次直播都極其用心！你看看這酒樓的裝潢、牆上的掛畫、屋裏的家具，連木材紋理都看得出耗資不菲！我們樂意打賞，就要這種有質感的直播！】
    【就是！就要這種不惜成本、認真做內容的博主！我們小公主全網無代餐，酸雞眼紅啦？】
    眼見評論區快要吵起來，王卓君頓時有些慌張。她畢竟是新人博主，以往大家因她年紀小，從不曾這般爭執，這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場麵。
    她趕忙向薛仲歉然一笑：“我還有些事要忙，就先走一步了。”
    一路行色匆匆，一邊走，她一邊低聲對著直播間勸道：“評論區的大家，請不要再為我爭吵了……每個人觀點不同，若不喜歡，可以選擇退出，不必爭執。也真心感謝一直維護我、默默支持我的朋友們。”
    她絞盡腦汁才擠出這些安撫的話，卻收效甚微。
    那幾名諷刺她的人越罵越烈。
    【什麽垃圾博主，變相圈錢】
    【天天哄粉絲打賞】
    【為了撈錢沒有下限，讓未成年出來直播】
    【……】
    眼見直播間烏煙瘴氣，王卓君隻好歉然道：“很抱歉帶來不快，今日直播就先到這裏。”
    隨即迅速下播。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陰沉著臉，腦中反複複盤直播內容，卻想不出哪裏有問題。
    思來想去，她決定找一位從事直播行業的老粉絲谘詢。
    她在私信列表中找了許久，終於聯係到一位直播公司的商務經理，將情況簡要說明並附上截圖。
    對方回複得很快：“這還不明顯？你賺得太多，被人眼紅，雇水軍黑你啊！”
    “水軍？”王卓君有些難以置信。
    她一直以來都以“AI人物”為標簽，從無人質疑，可如今開了直播，觀眾便將她當作真人看待。
    自然也有人看不慣她直播間裏不斷刷屏的打賞。
    更何況她這幾次每次直播的布景都不一樣、製作精良，全網找不出第二個如此不惜成本的直播間。
    競爭對手怎會容得下她這樣異軍突起？
    “那我該怎麽辦？”王卓君追問。
    對方這次停了好久才回過來：“這個事情，也不一定，短期呢，你可以找個管理員，給自己的直播間設置屏蔽詞，也可以找平台投訴，但對方如果是長期找水軍的話，並沒有那麽好解決。”
    王卓君皺起眉頭，她跟現代的鏈接隻有一個平板，根本無法找到抹黑自己的罪魁禍首。
    靠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根本無法徹底解決問題。
    但如今她沒有對策，也隻好直接發了一張自己帶著笑臉的照片，配上招募管理員文字，寄希望於找個靠譜的管理員來清理一下黑子。
    招募管理員這個事兒本來沒這麽快，但畢竟王卓君粉絲基數大。
    不一會兒後台已經堆滿了簡曆。
    她坐在馬車裏，看得一個頭兩個大。
    看著看著，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秋淮鳳】